我看著柳月的神態,心裏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是的,出來玩耍的,小許還和妮妮玩了好一會……”
“嗬嗬……”柳月開心地笑著。
我也笑了笑。
然後,我們倆都沉默了片刻。
“對了,你和小許,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柳月突然問我。
“這個……不知道啊!”我說。
柳月說:“不知道?怎麼能不知道呢?”
“這個……還沒確定……”我說:“具體時間還沒有定下來。”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們這年齡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了,也該考慮考慮了……”柳月輕鬆地說著。
“嗯……”我有些心神不定地看著柳月,不知道為什麼柳月突然問起這個話題。
“你父母身體最近還好吧?”柳月又問我。
“還好吧……我這段時間一直沒有能回去!”我說。
“出來工作了,獨立自主了,長大成人了,小鳥出籠單飛了,父母年齡大了,記得要常回家看看父母,多盡盡孝心,多陪父母說說話,”柳月說:“記住,你再大,在父母麵前永遠是孩子,走到哪裏都牽掛著父母的心……”
我點點頭,心裏決定在去北京之前回去帶晴兒回去一趟,看看我爹娘和晴兒的爸媽。
“小許性格好,心善良,脾氣好,我看啊,過門以後一定是個孝順媳婦,一定會伺候好公婆……”柳月又笑著說。
我無聲地笑了,點點頭。
“家有二老是個寶,有個家,真好啊……”柳月自言自語地說了句,口氣裏透出一絲傷感和羨慕:“想我這樣,想去孝順父母,卻沒有可以孝順的對象……唉……”
我的心裏又難受起來,眼前浮現出江月村後山上那幾座孤零零的墳塋,浮現出柳月在自己父母墳前那讓我撕心裂肺的一幕,浮現出柳月對她小弟弟的話語……
“柳月,你那小弟弟叫什麼名字?”我問柳月。
“那時他才5歲,沒有大名,小名叫陽陽,太陽的陽,”柳月輕聲說道:“我爸媽常說,我們家一個太陽,一個月亮,日月同輝,幸福滿堂……唉……25年過去了,陰陽兩界,生死兩重天,他們都走了,拋下我,都走了,他們在另一個世界,一定團聚在一起,卻扔下我,獨自在這蒼涼的世界品味人生的酸甜苦辣……多少次,在夢裏,我會想起那童年的一幕一幕,那歡樂的時光……”
我的心潮湧翻滾,心緒難平。
生命是一場離散聚合。那初涉人世的第一聲啼哭就拉開了聚的序幕,於是以後的歲月裏,花開花落,雲卷雲舒,就有了數不清的相遇,相識,相處,相愛,相恨,到最後的相離。不論是哪一種形式的相聚,哪一種形式的別離,到最後終究是曲終人散,眾鳥歸林。
生命的最終末路永遠是死亡。合眼長眠的那一刻亦是一場盛裝舞會的散場。在那場舞會裏邂逅的人,發生的故事,隨著那靈魂的飄逝,終究是灰飛煙滅。聚時的熱鬧與喧嘩,散時的清冷與淒涼,都是預料中的,也都是定數。誰也無法更改。
我咬緊嘴唇,努力平息自己心裏的酸楚,一會說:“柳月,人的一生就如一盞點燃的燈,所以遲早都會熄滅的。死亡之際就是燈熄之時,但仔細想想,其實死亡並不是上帝對我們的懲罰,而是命運之神對我們的鍾愛。如同我們需要睡眠一樣,我們同樣需要死亡。正是死亡的黑暗背景才襯托出了生命的璀璨光彩。
“試想如果生命是無限的,沒有了死亡,那麼活著又有多大的意義呢?所以死亡並不可怕,亦無須過度悲傷,無非是生命的長眠。而在這長眠之前,我們應該珍惜我們擁有的每一天,想清楚到底什麼才是我們該追求的,才是能讓我們真正快樂的?是物欲?是名利?還是靈魂的清明和安寧?”
柳月看著我淒然一笑:“江峰,你說的不錯,你越來越會思考人生了。刹那芳華,紅顏彈指老。人生如夢,醒時萬事空。生命真的太脆弱,如那精美的陶瓷花瓶,不知道什麼時候無意的輕輕一碰,便會嘩啦啦的碎了一地。既然如此,那麼就讓我們在未碎之前盡情的展現我們最美的風姿吧,以一個最佳的姿態去麵對命運之神賦予我們的一切悲歡。有一句名言說:人從一生下來到死去,這中間的過程,就叫幸福。
“是的,生命隻是一個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有鮮花和掌聲,也有荊棘和淚水,有歡樂,也有痛苦,而我們為了追求那醇美如酒的歡樂,就必須忍受那酸澀如醋的痛苦。而生命的意義也就在無盡的追求之中了,在追求中創新,在追求中超越,最終給了生命一個最美的詮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