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艾琳·菲爾頓小姐的公私生活皆頗為順心。
首先,她的新家裝整完畢,不日即可入住;其次,她的雇主心情由陰轉晴,同事們告別了風聲鶴唳;第三,待路演結束,一切步入正軌後,李殊承諾給她放一個長達三天的假。
她認為一切順心的根源,都要歸功於李殊的感情重新步入正軌,更應特別鳴謝那位善良地再次接納了李殊的沈先生。
他們的最後一站是倫敦,從路演結束到價格認購中間安排有三天的短暫喘息,李殊原本的計劃是隨團隊赴紐約暫停修整,但抵達倫敦的第二天,他突然決定在路演結束後單獨去一趟S市。
顧問團隊攔不住他,隻好由他去,派艾琳與他隨行。
艾琳可以推敲出李殊做出這項決定的關鍵人物——李殊是在和弗雷德·達勒見麵的第二天改的行程——但不清楚原因。
李殊能和弗雷德見到麵,得多虧消息靈通的秘書艾琳在聽同行說起“雇主的大學同學、兄弟會好友達勒先生在倫敦約見一位代理商”後,及時告訴了李殊。
李殊與弗雷德通了電話,恰好兩人中午都有空,便相約在李殊住的酒店附近的一家連鎖漢堡店吃午餐。
餐館靠窗的桌邊,兩人簡短地聊了四十分鍾的天,與他們在大學時代一樣。
李殊提前到了兩分鍾,點了餐,弗雷德準時抵達,推門進來,徑直走到李殊對麵坐下。
弗雷德身形高大,但外貌不出眾,臉上有不少雀斑,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紅發。
這天或許是為了見代理商,弗雷德特意穿了一套亞麻西服套裝,然而搭配了一雙球鞋,看上去還是不倫不類的。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贈送了李殊矽穀感情聖經,弗雷德本人的戀愛經曆並不豐富,且從未擁有過一段長度在三個月以上的戀情。
前幾天李殊將自己創作的短篇小說發給他以後,弗雷德發表了一些發自內心的感言。
他發來長長的讀後感,向李殊傾訴了他在三次戀愛中的悲慘經曆。
這次見麵,他落座就問李殊:“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李殊怔了一下,沒有馬上回答。
在此之前,李殊從未與朋友和家人談起過沈宜遊。
一方麵是李殊沒有浪費時間閑聊的習慣,另一方麵則是他不想談。
李殊未曾細究過自己的為什麼不想,他隻知道戀愛是他和沈宜遊兩個人的事,任何人不得參與。
不過既然弗雷德問起了,李殊思考後,認為也沒有必要否認,對弗雷德道:“是。”
弗雷德不意外地點點頭,說“《X.Bin的一生》確實不是一個單身漢能寫出來的”,又問李殊:“多久了。”還問李殊要照片看。
李殊不打算和弗雷德說太多,沒有直接回答弗雷德的問題,隻是從手機裏找出了沈宜遊的照片,遞給弗雷德。
這時候餐點上來了,弗雷德一手抓著漢堡,一手接過李殊的手機,他看了一眼屏幕,愣了愣,又立刻抬眼看了看李殊。
“怎麼了?”李殊問他。
弗雷德搖搖頭,突然問:“你們是不是剛開始戀愛?”
“不是。”李殊否認,但沒有告訴弗雷德他們具體戀愛了多久。
“他看上去像是那種……”弗雷德像在找尋合適的措辭,“隻會和你上市顧問團隊裏那些搞金融的家夥約會的類型。”
李殊皺了皺眉,想起了上市團隊的為首那位金融服務專家。
高大英俊,衣冠楚楚,精力充沛,口若懸河,典型的華爾街精英。
“不過也說不好,”弗雷德現實地說,“你的財富很有吸引力,或許他會和你一直在一起,但你得小心行事。”
李殊默默地把手機收回來,過了幾秒,告訴弗雷德:“他非常愛我。”
“我的前任女友每個都說愛我,”弗雷德不置可否地說,“結果呢,我發現她們中間沒有一個是真的喜歡我,她們喜歡的不是我的股份和身份,就是我存在銀行的現金。”
李殊沒說話,看了屏幕上的沈宜遊一眼,鎖上了屏幕。
他發覺給弗雷德看沈宜遊的照片不是一個好的決定,而和朋友談論愛情也沒有意義,他不想讓沈宜遊被任何人評判。
對李殊來說,評價沈宜遊這件事本身,就是一種失禮。
但弗雷德沒有停止,他好像打算規勸李姝,繼續說:“你想想,你工作很忙,不可能有很多時間分給他,你談戀愛時體貼嗎?更不可能。說實在的,我完全能想象出你談戀愛時的樣子來。一定和我第一任女友口中的我一樣,傲慢無禮,自命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