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幽微(2 / 3)

──所以呢?

“ 也許等有”後悔的藥“ 那天,我會試著隨便分手看看。”

“ 很爛耶你。”笑鬧著打他好幾下,就像是現在這樣,“ 噯,不是說不會輕易放棄?不是說要不離不棄?不是這樣承諾的嗎?──噯──葉景淳,你躺這裏做什麽?──噯,真的很可惡耶你!”

不可以,不可以哭。

一直到他說再見,同是店員的琳瑜才問我,“ 噯,小雅,他跟女朋友吵架?──你們不是情侶嗎?”

“ 嗯?”愣愣地回望她:“ 想太多了,我們是哥兒們。”

“ 咦?不是嗎?”

“ 他跟我最好的朋友在一起。”

“ 哇,那你呢?無所謂嗎?”

“ 嗯?什麽無所謂?他們兩個都是我的好朋友阿。”

“ 喔……”

“ 嗯?”

“ 你知道嗎?每次他來的時候,你們相處的時候,我好喜歡那時候,那時候你們的臉孔更像寶石一樣璀璨呢。”

“ 呃……我真的沒什麽感覺。”

“ 沒感覺就不會傷心了,是吧?”忽然這麽說著。

“ 是嗎?”我問她。

沒有下文。

沒感覺就不會傷心了?──大概,是吧。

“ 接他的人來了,”身後傳來的平穩音調,“ …….回去吧。”

“ 不要……”說不出口,捂著臉拚命搖頭,不要叫我回去,那麽相似的聲線,就像還活著。

蒼白地像是麵具的臉孔,其實不是你吧?說謊者,為什麽不睜開眼?就是個超爛的惡作劇也無所謂。

──所以,都是騙人的,說謊的人是我,對你說,對別人說,對自己說:沒有那麽傷心,都是騙人的──真的無所謂的話,就不會因為一把相似的聲音,淚下闌珊了。

現在才在哭是什麽意思?!

三寸的高跟都不高跟了,踩在紅磚人行道上,叩叩叩得不停,不知道應該慶幸妝防水還是怎樣,氣自己哭個不停的火氣反而越升越高,哭什麽?哭不回來的,哭什麽?我要工作,工作工作工作。

“ 吳小姐,吳小姐──”由遠而近卻一點也不想停下來,“ 噯,安雅!”然後猛地由手腕被往後一拉,踉蹌地止住差點扭了腳,“ ──有沒有關係?”攙著我站穩,很痛,但搖頭,眼淚依舊卻不由自主地掉著。

葉景森的聲音飄下來,“ 你差點要被撞了。”

眼前的十字路口如狼虎嘯,抹去眼淚,他還抓著我的手腕,“ …….我送你回去吧。”聲音柔和了起來。

“ ……回去上班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 不要逞強。”

“ 和你無關吧?”

“ 是,是無關,就算是想獨處,但我得讓你平安的回去,安雅小姐,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你必須平安回去。”

我回望著他,“ 你對人總是那麽謙和有禮?”

“ 你看我這一身製服,”他說:“ 不為你是他的朋友,也為你是我帶來的人,責任,如果這麽想你比較舒服。”

“ 他?他是你哥。”相似的臉龐,卻是那麽不相似的氣質,他終於抽回自己的手,安放在褲子的口袋,溫和的表情卻有點苦澀,聳聳肩,“ 有時候看著鏡子,也想不起他的樣子,你懂嗎?幾年來,我們成了這樣的兄弟,也許,是我不了解他。”看著我,卻不像是看我,“ 也許,有一天可以和你談談他。”

“ ……”

──我了解他嗎?我問自己。

“ 也許你應該跟如曦談談。”

“ 大嫂麽?”他笑,卻是一個怎樣嘲諷的微笑。

“ 有什麽不對?”我有些不高興。

“ ……親密,並不代表客觀。”他說,看不出任何情緒地說。

“ 所以你認為我可以提供你想要的客觀?”

“ 是。”

我往來時的方向走去。沒有再說什麽,一直到車上的音樂打破沉默,如同雨聲的琴音:“ 這是”下雨天的預感“ ?你知道嗎,那是他最喜歡的電影之一。”

“ 現在很想見你?”他似乎有些訝異。

“ 是阿,想不到?”

往前看的目光十分柔和,大約陷入了自己的回憶,“ 大概是因為,那也是我最喜歡的電影之一。”

“ 哦?”

“ 我想,兩個人在一起,除了相愛,還要勇氣。女主角回到未來,因而得到勇氣,但現實的未來是不能預見的,相愛的時候,當一方瀕臨退縮,甚至放棄的時候,不是每個人都那麽勇敢地去追,去對對方說:沒關係,我們可以的。

碑,除了喜歡,有包容,接受與承擔,除此之外,最重要的,是你想不想跟對方一起生活,直到生命的盡頭。我很喜歡這個故事,因為它把”想要一直在一起“ 用具體的話來表達:”想見你。“ ,隻是如此而已。”

“ 你結婚了?”

“ 為什麽這麽問?”

聳聳肩,不知道為什麽想問,反正問自己為什麽之前問題已經出口。

“ 結過。有一個女兒。”

“ 結過?”

“ 離婚。”不知道想起什麽笑了起來,“ 不怕你笑,看這部電影的時候還哭得讓小孩拿麵紙安慰。”

“ 很貼心。”

“ 是阿,”遙想著目光閃爍,“ 很幸運能有這孩子。”

“ 我想啊,如果有一天,景淳談起小孩,大概也會像你這樣吧。”

“ 我相信。”

我們都在想像,“ 如果”的那個未來,但沒有未來的時候,要用什麽去填滿,時間軸延伸一端的空白?

看著那張微笑的表情,眼淚卻掉下來,掉個不停。

沒有進辦公室。

打了一通電話把下午的假請了,發動機車就闖進午後灰暗沉重的陰雨中。

“ 我正想起你呢!”

這些年,差不多已成了習慣,單看到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起或問起另一個人,彷佛兩個人就是要在一起才能平衡。

對,是習慣,在生活裏圍繞著他們的生活。

自嘲似地想著,這習慣以後怎麽改?!──口罩下,露出苦笑。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沒有人精確地描述過死亡,畢竟那一端的人們從來不曾回來訴說。但人們描述著思念,彷佛站在潮湧一端無邊無繼,也像是身處濃霧之中撥散不去,猶似滾不止的珠淚,熱燙也冰涼。

哭多了,眼淚反而停下來。

但鏡子中的自己,彷佛是另一個人,無神地瞪視著我。

除下一身正式的裝扮──深灰色的針織洋裝,圓領抓折,澎袖縮袖口設計,裙擺下接短百折,搭黑色的褲子顯身長。

“ 啊,我就知道適合你!”

5年,還是6年有了?

啊≮櫥裏的衣物不知道過了幾輪的汰換,它還在,總是占據著某個角落,固執地,安靜地,卻彷佛不停地提醒──嘿,他說。帶著一張興奮的表情,遞出一隻紙袋。──呐。

做什麽?我問他。

你看看就知道。

紙張摩娑的聲響,當啷~興奮的轉為一張笑臉,映著我的不明所以──then要拿給如曦嗎?

噗。朗聲地笑起來,要給你,給你的。這還是我選的,如曦不知道。

薄?why?

生日阿,同學,今天是你生日吧?

欸?!不自在地騷騷臉頰,是嗎?今天幾號?

出乎意料地吐吐舌頭,18。

不是我生日吧?葉景淳,你搞笑?

彷佛不自在起來,揮著手,就當是先送的,反正也是這個月。

= =“ 我的表情或許是這樣的。

那你說我該說”謝謝“ 還是退件?──我不穿這種衣服。

對阿,就是因為你沒有才買的。回答得理所當然。

= =”現在是說什麽外星話。

歎了一口氣──so?你是想說什麽?

轉變成清朗的笑臉大約有幾秒鍾,晴天的陽光般──所以記得穿,你生日那天。

明亮地難以直視的表情,彷佛陽光照射在眼底的殘影,刺眼模糊,而終有散盡。

獨有回憶是固執的,執著地在心底敲鑿著,直到斑斑血跡不忍卒睹,然後自以為是地用新生的皮膚去補;為其深刻,更是一眼便知,覆蓋在上頭的,無論的傷口多小,都掩飾不掉扭曲張狂的紛亂。

回神的時候,很驚訝臉上是一片乾涸,原來也該不哭了。

簡訊是如曦回的,“ 市立第一殯儀館,你到了再call我。”

“ ok。”手指依舊很有魄力的簡潔明了。

沒有進辦公室。

打了一通電話把下午的假請了,發動機車就闖進午後灰暗沉重的陰雨中。

“ 我正想起你呢!”

這些年,差不多已成了習慣,單看到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起或問起另一個人,彷佛兩個人就是要在一起才能平衡。

對,是習慣,在生活裏圍繞著他們的生活。

自嘲似地想著,這習慣以後怎麽改?!──口罩下,露出苦笑。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沒有人精確地描述過死亡,畢竟那一端的人們從來不曾回來訴說。但人們描述著思念,彷佛站在潮湧一端無邊無繼,也像是身處濃霧之中撥散不去,猶似滾不止的珠淚,熱燙也冰涼。

哭多了,眼淚反而停下來。

但鏡子中的自己,彷佛是另一個人,無神地瞪視著我。

除下一身正式的裝扮──深灰色的針織洋裝,圓領抓折,澎袖縮袖口設計,裙擺下接短百折,搭黑色的褲子顯身長。

“ 啊,我就知道適合你!”

5年,還是6年有了?

啊≮櫥裏的衣物不知道過了幾輪的汰換,它還在,總是占據著某個角落,固執地,安靜地,卻彷佛不停地提醒──嘿,他說。帶著一張興奮的表情,遞出一隻紙袋。──呐。

做什麽?我問他。

你看看就知道。

紙張摩娑的聲響,當啷~興奮的轉為一張笑臉,映著我的不明所以──then要拿給如曦嗎?

噗。朗聲地笑起來,要給你,給你的。這還是我選的,如曦不知道。

薄?why?

生日阿,同學,今天是你生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