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糾結,沐桐忍不住雙手抱頭搖了搖。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尖銳的女聲響起。
“就是這個狐媚子被少爺帶回來了,我親眼看到少爺為她請了很多醫生,還把她帶到房間裏治療。”一個丹鳳眼的女傭指著沐桐,對旁邊一個瓜子臉的女傭說道。
“長得這麼醜,還是個啞巴,也想勾引少爺,嗬”
“就是!真是臭不要臉!”
沐桐就那樣站在原地靜靜聽著眼前這兩個女人辱罵和諷刺她,她並不覺得這兩個人不知道她是個什麼情況,反倒是她們應該很清楚自己的地位很低微才對。
找茬嘛,沐桐一眼就看出來了。
就算沐桐此時可以說話,她也不會對這兩個人有過多理論,何況是她是啞巴。
沐桐突然對眼前兩個女人微微一笑,那和煦的笑容瞬間讓這兩個尖酸刻薄的女傭愣住了。
“她難道不隻是個啞巴?還是個聾子?”
“聾啞人?”
“不對吧我記得明明是”
兩個人正疑惑著,沐桐過去從兩人手中取過了掃帚,隨後又指了指自己,做了一個掃地的動作。
“你是說你要幫我們打掃?”其中一個女傭讀懂了沐桐的意思,有些驚訝地問了一句。
沐桐笑著不停點頭。
“我去!真的是個傻子!走吧,小荷,既然她這麼願意打掃就讓她去唄!”
那名瓜子臉的女傭有些鄙視地看了沐桐一眼,一點都不覺得沐桐主動幫助她們有什麼不妥,順手拉著那個叫小荷的女傭便離開了。
沐桐望著那兩個遠去的身影,笑容漸漸收斂,她突然本能地就做了剛才的事,包括之前弄髒歐家少爺的褲子也是刻意的。
她內心有些矛盾了,她以前的性格是這樣嗎?她完全不知道。處於一種自我保護,便那麼順其自然地欺騙了所有人。
沐桐此時突然確定了一件事,她內心是真的想尋回記憶的,不想被當做傻子,也不想這樣不明不白地被人玩弄。
想到這裏,捏住掃帚的手慢慢握緊了。
她不知道,此時窗台上一雙深邃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她。 “小荷!青青!你們兩個掃得什麼地,我不是讓你們兩個把這些葉子清理幹淨嗎?”李管家眉頭緊皺,臉上有些微怒地訓斥著兩個人。
“李管家!肯定是那個啞巴幹得好事!等我們打掃幹淨了,故意把它弄髒。”青青辯駁了一句。
“對對對!肯定是她,我昨天看她居然打掃偷懶就說了她兩句,沒想到她竟然這樣報複我們!”小荷隨聲附和道。
她們心裏都知道昨天沐桐幫了她們,但現在出了事依舊是把沐桐頂在風口浪尖的位置。
沐桐算是看清了她們的心,不隻是她們兩個,整個薛宅的下人都是如此,他們是可以在螻蟻麵前不惜狠手地又補上兩腳的人,盡管自己已經如此卑微了,還要為了得到自己那一點點僅有的存在感而拚命打壓自己。對此沐桐沒有刻意地反駁,隻是在心中冷笑,她們才是這個世上的可憐蟲。
自己再如何渺小,也不會接受嗟來之食,更不會接受虛偽的同情。沐桐的內心在此刻是堅硬難摧的,甚至可以說有些倔強。
有些事,沐桐知道,隻能表麵服從,偷偷反抗。
她很淡定,就那樣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古井無波地眼睛盯著青青和小荷,竟讓她們產生了一絲畏懼感。她們實在不能理解在一個啞女麵前,自己的心竟然開始有了些許顫抖和動搖。那是一種無形的氣場,仿佛快要壓得她們喘不過氣來。
“你看什麼看,不服氣嗎?”青青有些心虛地對著沐桐吼了一句,其實眼神竟不經意地有些躲閃。
“夠了!”李管家也不想看著下人們你一言我一句地爭論著,直接打破了這個局麵。
他心裏其實十分清楚這件事不會是沐桐做的,這些天來,那些下人總是變著法欺負沐桐,他也都是知道的。
然而他卻並不想去僭越,不該他插手的事他永遠也不會管,況且他知道,自家少爺貌似要刻意給這個女孩製造一點不痛快,一切都是刻意的,包括上次為沐桐送湯,也是少爺吩咐廚房放更多的刺激性作料的。
少爺的想法與決定,那一定是比天還要大的,沐桐所經受的這點磨難,在李管家看來,全都是她的造化和天意。
盡管知道沐桐經曆的是這種局麵,他身為管家依舊要裝作不懂地問沐桐一句:“是你幹的嗎?”
沐桐當然毫不猶豫地選擇搖頭。她不發作不代表她可以任人誣陷。
但她又明白,這件事她表現的如果太過強硬,將會是激化更多的矛盾。所以她依舊是沉默著,帶著她一貫有著的微笑,拿起掃帚便開始清理了。
既然不能說話,不能反駁,那就直接用行動來告訴他們,自己並不會爭什麼地位,還是那個低賤的女傭。
爭論是誰幹的這種事沒有任何意義,最終還是要有人打掃,這個院子是薛影樺的,是她想要報答的主人的所有地,她沒有別的牽掛,隻是想以自己的行動多為他做點事而已。
看著沐桐的動作,一旁的三人一瞬間陷入了沉默。也包括此時正站在窗邊看著下麵這一切的薛影樺。
薛影樺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孩,就算失憶了,也不會有這樣的容忍與耐心,到底是什麼讓她無論經受怎樣的挫折,都還能臉上掛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