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天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果然,聽姐姐的,什麼都是對的。
厲南言在自己的辦公室呆了整整一個下午。
什麼事情都沒幹。
就那麼幹坐著。
一邊回憶著自己同顧安一之前的甜蜜往事,一邊生著悶氣。
快下班的時候,秘書進來了——
滿地狼藉。
秘書趕忙把這一地的狼藉都收拾幹淨。
厲南言拿起外套和車鑰匙,離開了辦公室。
他越來越冷了。
無論是氣質,還是心。
在電梯,馮晉跟他彙報晚上的行程。
厲南言嗯了聲,“等會我過去,讓他們先等著。”
現在,他已經有足夠的底氣,讓別人等著他,而不是他低三下四的,需要看別人的臉色。
出了大廳,遠遠的,就看到馬路對麵——
顧安一正在給顧明天整理衣服。
她的臉上竟然掛著那麼明媚的笑容。
厲南言不敢眨眼睛。
生怕這是夢一場。
有多久沒看見她了?
還是那麼好看的一個小丫頭。
所以當年她不怕死地攔在他的車子麵前,他才會動了惻隱之心,帶她去了酒店,沒要她,讓她在那個酒店裏麵睡了一晚上。
可是顧安一
幾時對他流露出這種笑容過?
身旁,有人提醒厲南言,該走了。
他置若罔聞。
直到那抹熟悉又欠揍的倩影,挽著顧明天的胳膊,兩個人同時上了一輛出租車,他這才反應過來,想要開車去追,出租車在街對麵,已經開遠了。
心髒,在這一刻抽痛到了極點。
厲南言眉頭擰緊了,遠遠地看著那輛出租車消失的方向
“厲總?厲總?”
司機叫了好幾遍,都沒聽到厲南言的回應,急得都快哭了。
“厲總,您好去參加飯局了。”
厲南言收回了目光,“帶我去飯店。”
那個局很重要,他可以晚去,但是不能甩臉色不去。
顧安一請顧明天吃火鍋。
兩個人都喜歡吃。
顧安一要了好多五花肉,又要了兩盤羊肉。
顧明天看了一眼價格,羊肉是五花肉的兩倍。
“姐,要不隻要五花肉就行了,羊肉那麼貴。”
顧明天總是想方設法地給她省錢。
“覺得貴,那你就好好工作,努力賺很多的錢,以後我們每次吃火鍋,吃羊肉不吃五花肉了,也不覺得心疼。”
顧明天動容,舉杯同顧安一相碰,“好!”
兩個人喝了兩罐啤酒,吃了不少肉。
顧明天跟他說自己今天麵試的事情,說厲南言問的那些問題,都是在她的掌握之中。
“姐,還是你了解他啊,感覺你就像是厲南言肚子裏的蛔蟲一樣!”
顧安一沒說話。
她又解開了一罐啤酒,喝了。
末了,才聲音很低地問了句,“他,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看上去怎麼樣?”
“沒什麼變化,就是比以前更冷了,能看得出來他挺生氣的,聽見我說你和我結婚之後。”
“是嘛。”
顧安一有一搭沒一搭的。
“以後就不要叫我姐了,叫我安一,免得露出破綻,他發現了。”
“嗯,好的姐——哎不對不對!”
顧明天尷尬地擺了擺手,“安一!”
兩個人從火鍋店出來。
顧安一五分醉,顧明天扶著她。
“姐,啊安一,你以後別喝這麼多酒了,你本來酒量就不行啊。”
“明天,我們都要努力賺錢,自己靠自己,我要買一輛車,這樣以後我們就不用坐公交車去上班了,你說好不好呢?”
“當然好,不過買車的事情就交給我吧,你別太累著了!”
“嗬嗬還是你最心疼我,這就叫做血濃於水吧嗬嗬。”
明明是笑著的,那笑聲,卻摻雜了幾分淒涼。
厲南言從飯局出來,就看到了不遠處斜對麵的顧安一。
她斜靠在顧明天的肩膀上,一張小臉泛著酡紅。
厲南言微微眯起眼睛,從沒見過她這種樣子。
不,以前還見過一次。
那是她誤喝了俞嫣的遞過來的酒。
“厲總,還不走嗎?”其餘兩個老總走了過來,說。
厲南言也是喝了點酒的,酒醉不開車。
“我等代駕過來,你們先走吧。”厲南言始終盯著顧安一的方向。
其餘的幾個人都陸陸續續走了。
大多數都是有司機的。
很快的,厲南言的司機也來了,厲南言卻遣散他離開了。
顧明天扶著顧安一,從厲南言的身邊經過。
他並未注意到厲南言的存在。
而反觀顧安一,經過的時候,似乎是嗅到了厲南言身上獨一無二的味道氣息,猛地抬起了頭。
四目相對。
她的迷離,繾綣瀲灩。
他的清冷,裹含怒氣。
“厲南言”
顧安一喉嚨發燙,嗓音也是滾燙著的。
“我——”
顧明天那個“姐”字,又要脫口而出,趕忙打住,“安一喝醉了,我送她回去。”
真是冤家路窄,這個時候怎麼就碰上厲南言了呢。
厲南言一把扯住了顧安一的胳膊。
“把她給我。”
“不行,現在安一是我的。”顧明天當仁不讓。
“給我。”
厲南言扯著顧安一的手臂。
“疼”
她眉頭皺起,瞧著那個輪廓冷硬的男人。
“厲南言,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痛?!”顧安一眉眼迷離,嗓音蘊含著無窮寂寥。
厲南言倏然覺得心髒一緊,猛地鬆開了她。
“厲總,我們先回去了。”
“你們住哪?我送你們回去。”
“不用了。”
顧明天已經扶著顧安一走遠了。
在路邊攔了輛車。
厲難言的耳邊回蕩著她那一句——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有多痛。
顧安一,隻你一個人痛,難道我就不痛了嗎?
冷風蕭瑟,灌進了他的肺裏,是無窮無盡的哀涼悲傷。
顧明天第二天去言安集團報道了。
他是銷售部的員工。
然後剛坐熱了板凳,馮晉又過來把他叫走了,說厲南言有事情找他。
顧明天心想,這種事情,以後少不了的。
馮晉不是一個八卦的人,但還是忍不住八卦了一嘴,“你真的和顧安一結婚了啊?”
顧明天點頭,“這還有假?”
馮晉嘖了一聲,“祝你好運吧。” 顧明天進了總裁辦公室,以為厲南言找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亦或是質問他昨天晚上的事情。
厲南言扔給顧明天一盒藥。
“這是解酒的,我經常吃,你讓她吃一片就行了,別頭疼!”
厲南言口中的“她”指的是誰,顧明天心知肚明。
點了點頭,又問厲南言有沒有別的什麼事情,厲南言沒說話,顧明天便出去了。
下午下了班之後,顧安一來接他,這讓顧明天沒想到。
“下班了麼?姐。”
“說了,別叫我姐。”顧安一背對著光,細碎的光亮落下來,她的側臉很好看。
“哦對對,我給忘了,抱歉,不過你今天怎麼下班這麼早?”
“嗯,活兒都幹完了,就下班了。”
顧安一的目光朝著門口不動聲色地瞥過去。
顧明天頓時想到了什麼,從口袋裏掏出一盒藥,遞了過去——
“這是他讓我給你的,說是解酒的,讓你吃一顆就好了。”
顧安一沒說話,接過顧明天手裏的藥,手心攥得很緊。
“今天工作累不累啊?”
顧安一踮起腳尖整理著顧明天的衣領,眼角的餘光朝著身後的男人瞥去,嘴角不著痕跡地勾起。
顧明天搖搖頭,“還行,可能我是新人吧,現在的活兒還不多。”
顧安一笑了笑,“別累著了,我會心疼的。”
站在顧明天身後的厲南言,聽到這句話,眉心一凜。
他得承認,顧安一是個妖精,自己完全是被她的笑容吸引了,朝著這邊走來的。
可是瞧瞧,現在這妖精正勾引著別的男人,還對著別的男人笑。
顧安一眸光流轉,作勢看到厲南言,“厲總,好久不見。”
厲南言眉心皺的愈發厲害。
她是故意的。
顧安一挽著顧明天的胳膊朝著這邊走來,言笑晏晏,“還多虧厲總照顧我老公了。”
顧明天腦子轉了好幾個彎
對對,他現在扮演的身份是顧安一的老公。
厲南言什麼話也不說,瞧著她。
妖精!
“走吧,老公”
顧安一不再看厲南言。
“顧安一,你知不知道自己犯了重婚罪?!”
終於沉不住氣了。
挺好。
顧安一裝作懵懂無知的樣子,衝他眨巴眼睛,現在的她,笑容婉約,遊刃自如。
“重婚罪嗎?我不知道哎,和厲總不是三年前就離婚了嗎?”
“我什麼時候說離婚了?”
“那就算沒離婚,夫妻雙方分居兩年,也構成離婚的條件了吧!”
“你是法盲嗎?到底知不知道離婚的條件?”
“我不知道啊,我就是法盲,你去告我吧,把我抓起來好了,反正我顧安一在你厲南言眼裏,始終是一個怎麼教,都教不好的女孩!”
“你是女孩嗎?”
他突然自顧自笑了起來。
厲南言的關注點,很奇怪!
顧安一冷冷的,“以前是某人的女孩,現在不是了。”
聞言,厲南言的眉心又凜了起來。
顧安一已經挽著顧明天的胳膊走遠了。
厲南言站在原地半晌,掏出手機給馮晉打電話。
“查查顧安一,她現在在哪工作,然後給我一份檔案。”
顧安一回去之後,把厲南言給她的藥扔在了垃圾桶裏。
顧明天看在眼裏,他什麼話都不說。
晚上,顧明天洗了澡,就看到垃圾桶裏的那盒藥沒了。
顧明天還是什麼話都不說。
第二天吃早飯,顧明天就說,自己也有點宿醉,讓顧安一給他一顆藥吃。
“什麼藥?”
“就是他給的。”
他,現在成了某人的代名詞。
“叫我扔了。”
顧安一吃飽了,去工作了。
顧明天進了顧安一的房間,看到床頭擺放著那盒藥,心想果然不舍得的吧。
總裁辦公室。
馮晉在和厲南言說顧安一的事情。
厲南言看著顧安一的簡曆表,心想以前大學的時候學的就是審計,畢業了倒是去做會計了。
“德天集團的許總說,顧安一很聰明,平時算數什麼的,都是最快的,工作效率高,麵試的時候他第一個選中的就是顧安一。”
厲南言勾了勾嘴角,“隨我。”
馮晉:“”
這怎麼就隨你了呢,明明是八竿子打不到一邊去的人好不好。
“老板,您想?”
“備車,等會開完了會,去德天看看。”
現在正好言安集團同德天集團有生意上的往來,厲南言借故去視察,馮晉跟著他一起去的。
德天集團的總裁許誌路熱情地招呼厲南言。
中午的時候,許誌路想請厲南言吃飯,問厲南言想吃什麼,官府菜還是西餐?
厲南言說要去員工餐廳吃,這倒是令許誌路有點沒想到。
許誌路偷偷問馮晉,厲南言為何要去員工餐廳,馮晉笑笑,“厲總醉翁之意不在酒。”
許誌路似懂非懂。
到了員工餐廳,人很多,都在排著隊打飯。
許誌路安排手下去打飯,厲南言淡淡說,“自己排隊吧,反正不著急,偶爾體會一下百姓疾苦,許總你覺得呢?”
“是是,厲總說的對。”
現在言安集團可是公司大股東,必須得好生招呼著。
德天集團的員工,很多都不認識厲南言,隻覺這男人高大英俊,同身旁又矮又胖的許誌路相比,更是凸顯了其儀表不凡,相貌堂堂。
再加上一副玉樹臨風的氣質,從頭到腳都是很完美的男人呢。
所以這麼一個完美的男人出現在員工餐廳,鶴立雞群一般,讓員工們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人群中,不知有誰在嘀咕——
“看到那邊那個男人了沒,他是厲南言,今年才32歲,年輕有為,是言安集團的總裁,聽說還單著身呢!”
顧安一順著那些人的目光看過去——
像是有某種難言的默契般,兩個人的目光隔著人海,在空中交彙,他的眼中有她,她的眼中也有他。
顧安一收回了目光,神色淡然清冷,往排隊的窗口走去。
厲南言不動聲色朝著那邊走去。
馮晉也跟上。
許誌路摸了摸鼻子,也跟上。
早知道厲南言要過來員工餐廳吃飯,今天就不讓員工來吃了,這麼多人,顯得跟菜市場一樣,員工餐廳是時候應該好好整頓一下了。
厲南言站在顧安一排隊的那一排。
中間隔了三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