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麵前，我總狼狽。轉身之際我飛速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一邊盼著他千萬別看見才好，一邊暗道自己還是沒出息。
在安永侯府，我的全部依靠就是宋征。不論丫頭還是隨從，進出都要搜身。是以，我身無長物，除了自己，似乎也沒什麼好帶的。話說回來，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自己更重要呢？可惜，我以前總不懂，以為沈靂比我重要。
忽而腕上一疼，不知道沈靂到底有多少力氣。
“你去哪，說你幾句便又要使性子是不是！”
“不是，你先鬆開－－－－－－”
我掙了許久也沒能掙開他。不過也是時候同他說清楚了。
“沈靂，我不是使性子，我是認真的。你要帶宋征回京都，我就不跟你一同回去了，至於以後去哪，我也不知道。”
我取了一個小荷包給他。
沈靂看了一眼，沒接。
我知道他多半是又誤會了，以為我要送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給他。
“這個不是給你的，請你回去後悄悄給我祖奶奶吧。她年紀大了，人也糊塗了，但應該還記得明黛。希望你告訴她，不管走到哪裏，明黛都會很好。就這一個小忙請你幫，嗯，就當是你看在我姐姐的份上。”
話我已經說清楚了，可我手裏拿著的荷包他還是沒接。我不會回去打擾他了，他該高興的。這舉手之勞，換他永遠清靜，他應該願意的。
“明黛。”
“嗯。”
“你不是喜歡我？”
我被他這話嚇了一跳，這實在不像是沈將軍說出的話。回過神來又慌忙搖頭。
“不了不了，那都是以前的事了。以前是我不懂事，你與姐姐本就有婚約，我不該胡鬧。”
他忽的一下鬆了我的手腕，我也是這才發覺，左手腕被他捏得有些泛青。不過這點疼又算得了什麼。這世界遠比我想象中疼痛得多。
“明黛，這三個月，是不是有人欺負你了？”
我又慌忙搖頭，一笑差點不小心笑出眼淚。也不知是他突然施舍般溫柔下來的語氣。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樣。明黛沒有這麼脆弱，不過就是被人擄走三個月而已。他還是他，我也還是我。
“哪有人欺負我，你又不是不知道，都是我欺負別人的份兒。我在這裏很好，也沒人欺負我。”
他輕輕應了一聲，終於接了我的荷包。
“你不回去不行，我出來的時候答應了明瑜，要將你帶回去。”
他這是什麼邏輯，既已收了我的東西，卻說還要帶我回去。
我是在城東三裏被沈靂捉住的。莫說宋征跑不過一落，就是我摸著黑提早走了兩個時辰也沒跑過一落。還是被沈靂捉住了。他一向待我沒什麼耐心，這次更是將我雙手綁在了一起。
回京的路上，隨行的隻有一頂大轎。我與宋征共同被關押在這頂轎裏。
宋征這會兒坐得板正，好像與坐在他自己的房間裏無異。瞧見我雙手被綁著，不由又笑出聲來。
我白了他一眼，“我被綁上了不能照顧你，你還笑。”
“明黛，我早就知道，你走不了。”
宋征這人讀書破萬卷，雖手無縛雞之力，可極其聰明。
“你怎麼知道的？”
他笑說，“沈靂來的第一日，他看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
“唉，原來他這麼恨我，連眼神都掩飾不住了麼。”
朝上都說，沈靂行事，必一網打盡，看來是早就威名遠播了。
“恨你？”
“嗯，他恨透了我吧。”
我歎了口氣，還不知道我一回去，要讓多少人失望。明家的小女兒，總是讓人頭疼。
我將手往宋征麵前一伸，要他給我解開。
宋征也沒多說，開始解我手上的麻繩。
雙手剛輕鬆了沒多久，馬車忽的停了，轎簾兒一掀，又是沈靂。
“看來繩子確實綁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