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咬我,打死你,打死你!”
“奶奶!”
顧不上陸春城,我趕緊去看她。
“奶奶,明黛回來了!你的頭發怎麼回事!明明我走的時候還是好好的,怎麼一下,全都白了?”
奶奶聞聲直起腰來,不在追著打什麼了,“明黛,明黛……”
我抬手撫過她的兩鬢,竟無一絲黑發。
“奶奶,你告訴明黛,這是怎麼回事?才三個月而已……”
忽而,奶奶手中的樹枝又高高揚起,對著旁邊的草地說,“打死你,叫你咬我!”
我往旁邊一看,草地裏的確是好像跑過一隻什麼,草尖兒一動就沒了影子。
我將她扶到一旁的藤椅上。她愛在院子裏曬太陽,於是就命人在院落裏置了一張藤椅。
“奶奶,你告訴明黛,誰咬你了?”
奶奶又不說話了,坐在樹下的藤椅上,目光飄忽。
樹梢上落了鳥兒,嘰嘰喳喳叫了幾聲,好一會兒,她的目光才落在我身上。
“明黛,你是明黛?”
我握著她有些粗糙的手,“是,奶奶,我是明黛。我回來看你了。”
奶奶手裏的枯枝一瞬又抬起,一下落在我肩上。
太子春城一直沒說話,這會兒見奶奶突然動手打人,好像被嚇了一跳,不禁喊了我一聲,“哎,明黛!”
“沒事沒事,春城,你別嚇著我奶奶。”
想來奶奶並不是真的要打我,她隻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力道而已。所以樹枝帶著些荊刺抽打在肩上,格外地疼。
“叫你皮,叫你不來看我!”
“奶奶,我這不是來了嗎,我以後天天都來看你好不好?”
奶奶聞言鬆了手裏的樹枝,乖乖坐在藤椅上,點了點頭。她那雪白的發,鬆開了些許,在滿院綠意的季節裏顯得格外刺目。我站在她身後,替她將發攏好。
奶奶這才笑眯眯說,“明黛最乖。”
藤椅旁邊的小籃子裏,是今日新送來的水果。
奶奶挑了一個水靈靈的桃子,塞到我手裏,“明黛喜歡吃桃子。”
春城太子在一旁,“奶奶,我也喜歡吃桃子。”
說著太子彎腰,也想從奶奶身邊的水果籃子裏拿一個桃子出來。
才剛放下的樹枝瞬間被奶奶拾起,一下抽在春城的手背上。
春城吃痛,“哎呦”一聲抽回了手。
奶奶從裏麵挑出一枚金黃的杏子遞給太子,“桃子隻能給明黛吃,你吃這個。”
春城揉了揉手接了,看我一眼,掂著手裏的黃杏,嘟囔一句,“明黛,你知道,我不愛吃酸。”
我笑說,“我家的杏,不酸。”
陸春城將信將疑,拿起手裏的杏咬了一口,眉眼都皺在一起,模樣著實好笑。
“明黛,你個騙子!”
奶奶微微靠在藤椅上,抓著我的手,眯上眼睛有些微鼾。
陸春城說著便苦著一張臉,伸手要來捏我的耳朵。我順勢躲在奶奶藤椅旁邊,看他太子氣度全無。
家裏的丫鬟茉莉過來添茶,低聲同我說,“二小姐不在家的這些日子,老夫人神智愈發不清楚了,她常常整夜不睡覺,忽然起來在院子走來走去。可她不認得路,連這院子都走不出去,隻能徹夜在院子裏喊二小姐的名字。喊急了,無人應她,她就一人坐在地上哭。老太太抹眼淚的樣子,撒嬌的小孩子一樣,讓人看了心酸。我們隻能騙她說,二小姐出門去了,過幾日就會回來。”
我想了想,問茉莉,“你可知道,奶奶的頭發是怎麼回事?”
茉莉搖搖頭,“具體我也不知道。就是老夫人一日晚上坐在草地上喊二小姐,忽然說有什麼咬她。等我們過來,草裏什麼都沒有。後來大夫來了,給老夫人紮了一針,老夫人這才睡過去。等第二日老夫人醒來,頭發就全白了。”
大夫來過,奶奶的頭發就全白了,這事有蹊蹺。
“茉莉,大夫是誰叫來的?”
茉莉想了想,“二小姐,大夫是夫人叫來的,因為夫人嫌吵,就早早喊來了大夫,想著給老夫人開些安神的藥。”
我冷哼一聲,“又是怡然,她找來的大夫,八成也沒安什麼好心。奶奶的頭發,說不定就是她搞的鬼。我現在就去找她問個清楚!”
“哎,等等,明黛!”
太子春城拉住我,“你憑什麼懷疑奶奶的頭發是夫人搞的鬼,你現在什麼證據都沒有。”
我甩開他,“怡然和明瑜向來不安好心,我何須什麼證據!還有,這是我家的事,你別管!”
“嗬,不分是非,胡攪蠻纏,還以為你轉了性子,原來一點沒變。”
合歡樹下,立著一個高大身影。語氣輕蔑又鄙夷,正是沈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