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賀尹遲要回家,自從上次母親情緒又不太穩定之後,他不敢再不回去,好在這段時間賀母狀態不錯,今天還親自下廚做了一桌子的菜。
俗話說“心病隻有心藥醫”,心理上的疾症隻能用藥物稍加控製,痊愈很難,隻有靠家人和自己。賀母本就是個敏感細膩的人,生病之後情緒更加脆弱,全家都小心翼翼避開某些敏感的話題,害怕觸到她的雷區。
聽父親說這半個月來母親狀態都不錯,前兩天還下樓去門口的公園跟著老太太們一起跳廣場舞。但即使是這樣,賀尹遲跟賀靈珊也不敢懈怠,得空的時候就回來看看母親。
畢竟這種時候,家人的陪伴才是最重要的,什麼都抵不上兒女和愛人時刻在身邊陪伴著。
下午出來的時候賀母還想讓他在家裏吃晚飯,賀尹遲說下午還有事,得走。賀母點頭知曉,過了一會兒,叫著自己老頭去樓下棋牌室打牌去了。
這是心理谘詢師給的建議,盡量多轉移病人的注意力,讓她的精神分散在多處,多培養愛好,就會慢慢地把這件事淡化。眼下也沒有其他好的辦法,賀尹遲跟賀父隻能這麼做,好在效果還是有的,這次回去母親的氣色都比往常好了不少。
天文展一整天都有,不過他跟宋遠棠約定了下午,大約兩點鍾的時候出門去接他。賀家離宋家不遠,開車不一會兒就到了。
賀尹遲將車停在樓下給宋遠棠打電話,那頭很快就接了,“我換件衣服。”
“嗯,不用著急。”因為是天文展,晚上還有觀星的活動,時間還很充裕。
但宋遠棠還是很快就下來,穿了一件襯衣,將扣子扣得嚴謹,乍一看有些過於正式了。賀尹遲笑了笑,他倒是穿得隨意,還是T恤外套加牛仔褲。
車裏沒開空調,開了一段距離以後宋遠棠覺出來有點熱,鼻尖滲出了汗珠。他將喉結下方的扣子解開。
賀尹遲關上車窗,開了空調。雖一路無話,但也算默契。
天文展在城東,開車過去需要一段時間。宋遠棠看著車窗外掠過的風景,回憶著每一段熟悉而略顯陌生的街道。
明明兩人不在一起的時候有那麼多的話要說,誰也舍不得掛電話似的,一見麵又都變成了啞巴,吝嗇著自己的口舌。
這時不同於夜裏,夜裏燈光昏暗,氣氛恰到好處,還讓他能去握一握賀尹遲的手臂。現在午時的大太陽正照射著,仿佛所有秘密都將被曝光在這陽光下,躲也無處躲。
“在想什麼?”賀尹遲的衣袖挽在手肘處,顯得慵懶隨意。
相比之下宋遠棠顯得過於拘謹了,連坐姿都是端正挺直的,如上學時認真聽課的時候,一絲不敢懈怠。
他在四處遊離,也不知自己在想什麼,思緒飄得很遠,隻模糊記得跟賀尹遲有關。
宋遠棠也說不出所以然,衝他笑了笑,“沒。”
賀尹遲也笑,語氣卻似乎不悅,“是因為昨晚沒睡好?第一次出來約會就心不在焉。”
聽到“約會”兩個字,宋遠棠的心頭狠狠跳了一下,約會,是啊,他們現在在約會。
趁著前麵的紅燈短暫停車時,賀尹遲揉了揉他的頭發,宋遠棠的頭發很軟,帶著輕微不健康的棕色,隻有在陽光下才看得出來。
“在車上休息一會兒吧,到了叫你。”
“嗯。”
宋遠棠沒有拒絕,賀尹遲溫暖的大手撥弄他的手指,握得很緊。本以為睡不著的,他一向睡眠不佳,連床上都很難入睡,別說車上。但靠在車窗上,過了幾分鍾竟很快睡著了。
大概是真的累了。
於是賀尹遲連刹車都踩得輕柔,擔心吵醒了他。
賀尹遲把車停在展館前麵的停車場後,才去叫宋遠棠。
宋遠棠睡得很熟,雙眸緊閉,眉間帶著散不去的陰鬱,總想讓賀尹遲幫他舒展眉頭。於是他也這樣做了,手指輕輕按在宋遠棠的眉間,指尖順著他的眉毛的形狀勾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