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好好看過宋遠棠。
連賀尹遲自己都說不清楚對宋遠棠的感情。放在高中時候,肯定是喜歡,是愛,是世間最純潔最炙熱的表白詩,是小心翼翼卻不敢靠近的手。而久別重逢,到了如今,已經不再能用一句話單純概括,那種感情太複雜了。
剛開始的時候,他隻是把宋遠棠當做一個好久不見的同學,像苗曼、楊秦雷那樣。麵對宋遠棠的靠近、示好,他選擇視而不見,冷漠拒絕,甚至是百般戲弄。
他希望宋遠棠能夠遠離他,遠離他的人生,在他已經決定過沒有宋遠棠的人生時,別再回來介入他的生活。可他終究是在麵對宋遠棠那雙渴求的眼睛時心軟了,沒有做到。
隻是連他自己都沒想到,最堅實的一道防線崩塌之後,宋遠棠就如一傾而來的洪水,在他心裏泛濫成災。
少年的感情無法複刻,賀尹遲知道,感情不是兒戲,賀尹遲也清楚地知道。當宋遠棠躺在他身邊說,我們試試吧,他一邊想著他們之間是否還有愛,一邊又想,那就試試吧。
在說出這個答案的時候,賀尹遲自己就已經明白過來,他身體裏記掛著宋遠棠的火苗正在複燃。
或許這些年他並未真的放下過。
就給彼此一個機會吧,去走完當年沒有機會走的路,無論盡頭是撥雲見日還是萬丈懸崖,都去試試。
宋遠棠的身子拱了拱,似乎要醒過來。賀尹遲抽回放在他眉間的手,去幫他解安全帶。
宋遠棠就是這時候醒的,他睜開眼睛眨了幾下,適應著刺眼的陽光,而後轉頭看賀尹遲。
賀尹遲頃過來身子,吻了下他的嘴唇。
“到了,下車了。”
展館很大,有三層,大約是因為周日的緣故,人不少,不過放眼望去要麼是小情侶一起來的,要麼是家長帶著孩子來的,還有學校組織學生來的,像他們這樣兩個大男人作伴來的,還真的很少。
不過兩人都不大在意,畢竟他們也算是小情侶,隻是沒人家那樣膩膩歪歪的罷了。
一樓是個展廳,放了些關於天文知識的科普,還有隕石碎片。其實宋遠棠對天文沒有多大了解,最多的了解應該就是抬頭就能看見的星星,但賀尹遲說要來看天文展,他還是一口答應。
星星總是與浪漫沾上關係,他與賀尹遲也要與浪漫沾上關係。
“這是隕石嗎?”展廳一旁的展示櫃裏放著幾塊黑色石頭。
“嗯。”賀尹遲也不大了解這些,但還是看著進館時候發的小冊子給宋遠棠講解,“這塊應該是石鐵混合隕石,來自火星和木星之間的小行星帶。”
本以為隕石會是很漂亮的,沒想到也隻是一塊看似普通的石頭,何況不懂行的肉眼怎麼看也看不出來有哪裏不一樣。
宋遠棠倒是很感興趣,多看了兩眼,“聽說向流星許願,願望就會實現,不知道向隕石許願管不管用。”
賀尹遲站在他身後問,“想許什麼願望?”
宋遠棠就是隨口一說的,並沒有真的想許願望。但賀尹遲還是說,“試試吧,萬一就實現了呢。”
於是宋遠棠真的站在前麵閉上眼睛,許了一個願望。
賀尹遲不知道他許的願望是什麼,也沒問,但他看到了宋遠棠微微翹起的嘴角,應該是個不錯的願望。
他想,會實現的。
八年了,少年的賀尹遲已經長大成人,但唯一不變的是,他依舊堅定地希望,宋遠棠所有的願望都會成真,會發光發亮。
就像他這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