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雖然站在牆角跟處的她們聲音放的很低,但是緊緊跟在軟轎旁邊的劉嬤嬤卻是聽見了。
她皺了皺眉,厭惡的看向那陰暗的牆角邊上,低聲冷喝:“大膽!在皇後娘娘依仗麵前,竟然如此胡言亂語!”
這群宮女真的是太無法無天了,皇後娘娘人都在這裏呢,她們就敢在麵前如此一通胡說!
劉嬤嬤心中惱怒的很,她這麼一嗓子吼過去,原本躲在牆角裏麵縮著身子交談的宮女們,立刻猶如寒蟬一般被嚇得不輕,灰溜溜的就跑了。
軟轎之中,一身淡青色描臨白鳳戲蝶裙裳的趙緋玉身子僵硬著,手中絲帕驟然捏緊,鳳眸中迸出一抹淩厲的寒光,精致的妝容隱隱有崩壞的趨勢。
軟轎經過那青石板磚塊的小路,繞過低雨橫簷的亭台樓閣,最終停在金碧輝煌的養心殿之外。
劉嬤嬤攙扶著麵色不好的趙緋玉從軟轎中出來,她猶豫著道:“娘娘,咱們這樣出了鳳祥宮皇上莫不會怪罪吧?”
“怪罪?”趙緋玉冷笑一聲,“怪罪什麼?怪罪本宮來給他丟臉了?你是這麼覺得的?”
趙緋玉那嗆人的語氣連帶著一連四個問句,說的劉嬤嬤是心中一跳,連忙道“奴婢不敢。”
趙緋玉就要抬腳跨進去殿門,那守在門口的禦林軍一個健步上來,彎著身子給她行禮。
“屬下拜見皇後娘娘!”
他行禮的幅度大,從態度即可看出恭卑,但是看著是給趙緋玉行禮,但是他卻是老老實實的將趙緋玉給擋在了門外麵。
“你這是做什麼?”趙緋玉秀眉一皺,精致的臉上溢出幾絲不耐煩來。
“皇後娘娘請您息怒,不是屬下不讓您進,而是之前皇上已經特意吩咐過了,屬下隻是奉命辦事。”禦林軍解釋道。
“奉命辦事?”劉嬤嬤上前一步,怒喝道:“什麼奉命辦事!眼下正是皇上身體不適的時候,後宮之中除了咱們這一位娘娘之位,哪裏還有旁的人能夠做得了主?你可別學錯了道!張開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這後宮到底是誰的!”
劉嬤嬤自幼跟在趙緋玉身邊伺候著,已經約莫過了三十年之久,她最是了解趙緋玉的脾性和心思,知道這種被皇上冷落的日子裏頭心情不好,宮人們中間的流言蜚語又一直傳著,隻不過是她一直壓抑著自己的脾氣,索性不出鳳祥宮罷了。
雖說其中不免有與皇上置氣的成分在裏麵,但是二十五載夫妻情分畢竟在那裏,這不,看見皇上病了,娘娘忍不住的出來前去探望了?
結果誰知道,這群不長眼的狗東西,竟然敢把當朝的皇後娘娘給攔在門外麵,簡直是豈有此理!
門口的動靜過大,忽然,那養心殿緊閉著的大門被人從裏麵推開,一名著宮裝的女子緩緩而出,其眉間微蹙著,似有無限憂愁盡數而鎖。
膚色雪白,唇若嬌瑰,水眸盈盈抬著望去,給人以一種弱柳扶風的嬌弱之感。
來人見著外頭站著的趙緋玉,水眸中柔色變了變,卻是一眨眼之間,就轉換了盈盈的笑意。
她迎了上去。
伭妃衝著趙緋玉俯身行禮,柔柔喚道:“給皇後娘娘請安。”
在這種心煩的時候,看見自己不喜歡的妃子,再加上這天氣炎熱的,讓人心裏麵連同著身上都跟著燥熱無比。
饒是趙緋玉這樣沉得住氣的人物,還是覺得有些膈應的慌。
“起來吧。”趙緋玉冷聲道。
“謝娘娘。”伭妃柔笑著起身,倏而,她抬手掩著唇,眸中溢出一抹悲涼。“皇上身子還是不好,太醫們都已經瞧過了,說是皇上過於疲累,可是這湯藥一碗又一碗的喝下去,卻總是不見好。”
“都說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皇上病情反複不見好,也是有的。”趙緋玉淡淡的瞥了她一眼,頓了頓,道:“照顧皇上,你辛苦了。”
伭妃受寵若驚的抬起頭來,連忙擺手道:“臣妾不敢,這都是臣妾應當做的。”
伭妃擦拭了一番眼角的淚珠,往旁邊挪了位置,衝著趙緋玉福了福身子。“皇上等下要喝下的湯藥還在禦膳房,臣妾正要去看看呢,而且各宮的姐妹們都在,傑兒眼下也正在裏頭陪著,既然您來了,就快些進去吧。”
伭妃那一番溫聲軟語說的可謂是貼心萬分,可是趙緋玉分明就是感覺到,她那句“既然來了”,帶著嘲諷她此刻沒了掌管後宮職權的這件事情的意味。
“八皇子也在?”趙緋玉這麼想著,唇角忽而勾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意來,眸光深深定在伭妃身上。“真好呀。”
你還有個八皇子軒轅傑。
不過
趙緋玉不知道像是想到了什麼,唇邊的笑意加深,看向伭妃的眼神都帶了點看向死人的那種審視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