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而複得(1 / 2)

提到章昭儀, 苗皇貴妃絲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這種露骨的厭惡極少在她這樣身份的女人臉上出現。

陳青鸞對此雖是好奇,但是並不覺著能從苗傾顏口中知道什麼真正有用的訊息,便不再提她,轉而說了些一路的見聞,苗傾顏幼年時也去過南地遊玩,二人詳談甚歡,末了話題又扯到了平王身上。

苗皇貴妃麵相年輕,實際上歲數並不小了。她年輕時常常入宮來陪伴當時的皇後——也就是如今的苗太後。那時慕容鐸已經被封做了太子, 平日居於東宮,二人在成婚之前其實並沒見過幾次麵。她當時雖知道父親與皇後的心思,隻當自己必定是未來的太子妃, 然而自持身份,甚至從未主動去東宮尋過慕容鐸。

而後來種種恩怨, 她不僅被強壓了身份做了側妃,且被冷落了許多年, 縱然後來得了皇子,卻與嫡長二字都沾不上邊。這麼多年以來,她能對自己的這位丈夫不生出怨懟來已經很不容易,更別提什麼夫妻恩情了。

不過逢場作戲而已。

而對慕容鈞,便不一樣了。當時他還沒得到平王的位份, 是個愛纏著母親的半大孩子,母親忙時,便少不得纏到了這位姐姐身上, 他自小便討人喜歡,苗傾顏也是從心裏疼愛這個表弟的。

故而提起慕容鈞來,苗傾顏的眼底便浮現了笑意,她道:“平王這次將功折罪,此後若是還能留在京城裏,太後娘娘也一定會高興的。”

陳青鸞隨口附和道:“當日聖上允平王帶兵平叛,定也是為了給他建功立業的機會。在邊疆走了這一遭,如今京裏可再不會有人將他當做紈絝子弟了。”

這話苗傾顏聽了高興,她抿唇而笑,話鋒一轉卻是又道:“當年一戰,魏老將軍回來之後身子虧損成什麼樣子本宮也是聽說過的,這一遭平王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也要多虧了蘇廠督。早先聽聞他二人之間有嫌隙,如今看來卻是不實。若無蘇廠督鼎力協助,這戰事也斷不會這般順利。”

嫌隙當然有,貨真價實的,滿京城的人都知道。苗傾顏這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隻饒有深意地望向陳青鸞。

心知她是擔心平王此番要留在京內,蘇仁若是看他不順眼,少不得又要暗地裏使絆子。陳青鸞隻笑了笑:“都是為國效力,若是不竭盡全力,又怎對得起聖上的器重呢。”

她說的是場麵話,便是叫苗傾顏知道,這事兒,同她說不著。

苗傾顏聽了,神色卻是未變,隻是看了看外頭的天色,轉而對陳青鸞道:“你今兒是同蘇廠督同乘一輛車來的罷,想來也是要一道回府去的,那本宮便不留你用午膳了,也省著叫蘇廠督幹等著。”

蘇仁在宮內自有辦公的禦所,縱然是已經下了朝,也不至於便要在馬車上眼巴巴地空等,但是既然苗傾顏不再留她,她也樂得早些回府去,便直接告退了。

待她走後,苗傾顏的神色便冷了下來,她身旁的宮人見她麵色不善,便湊上來小心翼翼地道:“娘娘,可是方才那陳娘子不懂規矩惹您生氣了?不過是個扒著宦官衣角上位的商戶女,您可別同她一般見識。”

苗傾顏定了定神,頗為不屑地道:“就因為是個商戶女,才比誰都油滑著呢。她當年與平王也是有些因緣的,如今在蘇仁身邊得了寵,卻是半句好話兒都不願說。”

不過平王那邊,終究還是別人的事,能成則成,成不了也不過是惋惜一陣。

而她如此煩悶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那章昭儀。

章昭儀不是漢人,原本的姓名冗長,聖上不喜,旁人也記不住,便都隻按她的漢名稱呼為章玉心。她進宮不過三日,皇帝便有兩日都是宿在她那裏,雖說男子多喜新厭舊,這花骨朵一般嬌柔美豔的姑娘,能得一段時日的榮寵也不奇怪,反正等到將來新鮮勁過了也就丟開了。

可是苗傾顏總覺著她看誰的眼神都是陰惻惻地,笑顏裏也帶著狠毒,讓人連拉攏的心思都生不出來。況且她入宮的時機也趕得太過湊巧,總是不自覺地想要疑心到蘇仁頭上。怕這女子是他送進宮來專門給皇帝吹枕邊風的。

從前蘇仁雖從來沒往宮裏送過人,但那是因為慕容鐸心內隻有先皇後,對其餘後宮嬪妃,都隻視作傳宗接代和穩定朝綱的工具。同時又對蘇仁器重有加,大可不必多此一舉。

然而隨著年紀增長,他雖然較年輕時相比,不那麼殺伐果斷了,但疑心卻是一日重似一日。這段時日蘇仁不在京中,他的勢力折損了不少,全是在慕容鐸的默許下發生的。

男人年紀越大,便越會多疑起來,更要填了剛愎自用不聽勸的毛筆,而且往往想要在年輕姑娘身上重振雄風,章昭儀進宮的時機,真是過於湊巧了。

然而前車之鑒溫月如的末路還在眼前。隻要還沒有萬全的證據,便隻能暫且壓下心內的疑惑,唯一能做的便是叫人暗中盯緊了那章昭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