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酒菜與桌椅擺放好後白靈便牽著顏敘入了座——當然是離那景公子最遠的位置,恰好與他麵對麵坐著。
見白靈像老鷹護小雞一般照顧著那位從進屋開始一直沒有說過話隻是默默伴隨她左右的紅衣男子,景顏眼中透著笑意,“不知姑娘如何稱呼。”
“白靈。”白靈剛說罷,見景顏的目光又放在了身旁的美人身上,而且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中居然帶著一絲她看不懂的情緒。莫非是看上美人了?美人這麼美,就算是同性也不排除一見鍾情的可能,她拉著美人的手緊了緊,“這是我朋友,顏敘。”
“哦?”景顏懶懶地從榻上坐起來,掃了眼兩人一直緊握的手,“看的出來他好像很喜歡你呢。”
景顏的一句話讓白靈很是自豪,她的小白蓮不喜歡她喜歡誰呢,她直了直腰板,驕傲地回應,
“嗯!”
誰知景顏突然“嗝嗝”地笑起來,笑得甚至有點誇張,“甚好。”
這個人好奇怪……白靈心想,她剛剛說的話有那麼可笑嘛,她和她的美人相親相愛一家人值得那麼好笑嘛!白靈很不滿意景顏的態度,她氣鼓鼓地拉著小白蓮打量起桌子上的飯菜,隻見桌子上擺了滿滿的甜食:碧粳粥、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粉糕、如意糕、合歡湯、吉祥果、蓮葉羹、梅花香餅、香薷飲、玫瑰酥……
“……”看不出來這景公子這麼愛吃甜的東西,而且那桌子最中間擺的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會放一盆糖炒栗子,對,是一盆,毫不誇張。
“這是我專門吩咐丁香從遷西運來的栗子,非常可口。”
白靈看了眼那盆糖炒栗子,覺得很沒有胃口,畢竟眼前坐著的是一位可怕危險的人,但是一直坐在這裏不吃不喝更尷尬,她伸手拿了一個栗子問顏敘,“你要吃嗎?”
小白蓮始終不諳世事的模樣,他驀然笑了,像綻開的紅蓮,笑意寫在他的臉上,溢著滿足的愉悅,“我隻吃白靈剝的,白靈你剝給我吃好不好?”
美人你少笑啊啊啊——白靈在心中呐喊,你再這麼既妖孽地笑著,小心被景公子看上帶走了!她汗顏地偷偷瞅了眼座上的景公子,並未見他有任何的神態變化才鬆了口氣,手上倒也沒閑著,為小白蓮剝著栗子。
景顏將兩人的互動都看在眼底,他始終帶著笑意,像看見了很有趣的事情,在白靈喂到第五個栗子的時候他才懶懶地開口,“白姑娘來江寧是要去武林大會嗎?”
“嗯。”
“好巧,我也是。”
“……好巧啊哈哈哈哈……”這位景公子有一種聊天把話聊死的能力,白靈有點無語地接了話。
不過——白靈打量了一眼座上的景公子——總覺得怪怪的,說不出來是哪裏出了問題,隻是這景公子給了她一種浮萍的錯覺,總覺得他那表現出的慵懶並不是真的慵懶,他的高高在上並不是真的高高在上。唯一給她真實感的隻有他那雙桃花眼中的隨意與玩世不恭。
怎麼最近遇見的人總是讓自己看不懂呢,她一直自以為很會認人,果然是一直在安然的環境中待太久了,被保護的太久了,所以最基本的社交能力都漸漸喪失了。
正想著,白靈突然聽見渺茫的歌聲,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越過層層的霧來到自己的耳邊。她正懷疑是否是聽錯了,但是那歌聲愈發近了,她喂了小白蓮一個栗子,“你聽見歌聲了嗎?”
小白蓮很是認真地頓了一會,之後搖搖頭,“沒有。”
“奇怪,我怎麼聽著有人在唱歌。”
“的確。”接過她的話的是景公子,他的嘴角突然揚起好看的弧度,“我也聽見了呢。”
原來如此——白靈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與景顏都會武功,聽覺自然敏銳一些,這借著內力從遠處飄來的歌聲沒有武功的顏敘是很難聽到的,除非隔得近了。
“看來有客人了呢,”景公子端起桌上的琉璃杯盞,“丁香,去把門打開。”
客人?
重樓的客人一是來花錢買命的,二是來尋仇送命的。白靈突然警覺了起來,此時丁香已經將船艙的門簾拉開,那歌聲越發清晰了。是一位女人的聲音,如山澗中一泓潺潺的細流,拍打在冰涼的石壁上。
冷若冰霜,令人生畏。
“白靈……”就連小白蓮都感覺到那襲來的令人坐立不安的壓迫感,他有些緊張地喚了聲白靈的名字。
“別怕,隻是唱的歌有點不好聽而已,不會有事的。”白靈反握住美人的手。
豈止是不好聽,簡直就像索命的魂曲,千萬不能莫名其妙就卷入重樓的紛爭,雖然這船內單是站在景顏身邊的幾個人看上去就是一等一的高手,而這景公子的武功更是深不可測。但是重樓是出了命的薄情與冷血,否則怎麼可能是一個殺手組織呢,如果自己不把自己和美人照顧好,說不好真的會命喪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