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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好本事,說出口的每個字竟然都可以這樣誅心。
我一咬牙:“你以為受影響的隻有你?”拳頭落下,擦著他的臉頰,最終狠狠砸在地板上,“誰他媽容易?我本來也過得好好的,要不是你失憶,要不是你失憶……”
我們就在一起了。
先前的氣勢隨著話語逐漸流失,我塌下肩膀,佝著脊背,完全失去了與他爭吵的力氣。
頭發上的水一滴滴落下,打在身下席宗鶴赤裸的胸膛上。他無聲無息,始終雙目緊閉。我感覺有些不對,探身去拍他的臉,結果發現他呼吸綿長,竟就這樣昏睡了過去。
“操!”
我將額頭抵在他肩上,靜靜維持著這個姿勢,耳邊除了他有力的心跳,再沒有別的聲音。大概過了十分鍾,我才長歎一口氣,緩緩直起腰。
我從口袋裏掏出耳機,擦去屏幕上的水漬,給唐麗去了個電話。對方該一直在那頭焦心等待,才響一聲電話便被接通了。
“喂?怎麼樣啊小顧?”
“麗姐,麻煩你現在打電話給生殖中心,確認一下孩子是不是還好。”我站起身,打開了客廳的燈,“確認好後發信息給我。”
說完不等唐麗再追問什麼,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我盯著地上無知無覺的席宗鶴,猶豫片刻,過去從後麵環住他的胸,倒拖著將他搬到了臥室大床上。
身上又冷又濕,我索性脫光了衣服進到浴室洗了個熱水澡。
浴室中霧氣繚繞,溫熱的水從頭頂灑下,身體逐漸暖和起來。好奇怪,分明已經不冷了,我卻總有種身處冰天雪地的錯覺。
這一切到底幾時才能結束?
我從不覺得自己是個不能吃苦的人,但愛人真的太累了。單方麵的愛猶如負重前行,不斷攀登高峰,卻始終無法離心裏的那個人更近一些。久了,無非就是死在半道這一條路。
我不想死,我不想和我媽一樣。
洗完澡出來,我的衣服已經不能穿,就從席宗鶴的衣帽間翻了件襯衫套在身上。他比我高不少,尺碼也大一號,套在身上倒正好蓋住臀部。
唐麗的信息已經發了過來,孩子果然沒事,席宗鶴就是在說氣話騙我。
得知事情一如自己猜測,我欣喜之餘更是鬆了口氣,到這會兒才真正從裏到外都暖和了起來。
“你才討厭。”我坐在床沿,指尖摩挲著席宗鶴嘴角被我揍破皮的地方,俯身在那處輕柔地落下了一吻。
我陪了他一夜,他當中有醒過一次,迷迷糊糊也不知道是睡蒙了還是酒勁兒沒過去,半睜著眼喊疼。我問他哪裏疼,他說頭。摸了摸他後腦,才發現撞出了個大包。
雨下了整晚,吵得我時睡時醒,第二天天蒙蒙亮便徹底醒了過來。
睡不著就隻好起來,我進廚房就像從前一樣為席宗鶴準備好咖啡和早點,又給自己煮了些粥,湊活著吃了頓早飯。
時針指向八點時,席宗鶴還沒動靜,我隻好進屋去叫他,一進門便見他靠坐在床頭,閉著眼蹙著眉,一副隱忍痛苦的模樣。
我要是聰明點,就該在發現自己無法抵達峰頂時及時止損原路返回,管他什麼愛不愛的。
奈何我不聰明,始終狠不下心。
“是不是身上哪裏不舒服?”我快步走過去,想要探一探他的額頭。
聽到我的聲音,他驀地睜開眼瞪向我,表情堪稱凶狠。
病虎也是虎,我訕訕收回手,不敢這麼直接去撩他。
“你怎麼還沒走?”他忽然眯了眯眼,“你穿的是我的襯衫嗎?”
我老實地點點頭:“我的衣服昨晚淋濕了,借你的穿一穿。”
不知是不是身體不舒服的關係,他的嗓音有些啞:“那為什麼不穿褲子?”
因為你的褲子不僅太大還太長了啊……
我心裏歎息一聲,道:“我的衣服已經丟進洗衣機清洗烘幹了,還有半小時就好,放心,我不會賴著不走的。”
席宗鶴似乎真的不舒服,看了我一眼,沒再說什麼,躺進被窩,翻了個身背對著我,竟又要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