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1 / 3)

40

席宗鶴果然言而有信,沒過幾天王琛打來電話,說容珅鬆口了,讓我如期進組。

我不知道他與容珅達成了什麼樣的協議,但事情能順利解決,我還是鬆了口氣的,也算對得起我痛了兩天的屁股了。

進組前,我第三次前往白浪村拍攝了一期《大牌農家樂》。這檔綜藝已經進入到宣傳期,桑青告訴我網上期待度還挺高,討論度也節節攀升,是個好勢頭。

好不好,還要等播了再說。我沒他那麼樂觀,回憶前兩期,我總覺得我表現得十分無趣,除了同財叔相處起來還比較自然,和另三位,特別是席宗鶴,都沒話聊,要多尬有多尬,仿佛真的隻是去做一名廚子的。

拍攝前一晚,到達酒店後,晚上薑煙與曹熙一如既往來cue流程。薑煙告訴我,第一期節目已經剪好了,他們反複與台裏領導確認、修改,將最精彩的內容都保留了下來,還組織了二十人的試映會,效果不錯,相信開播後觀眾們一定也會喜歡。

薑煙說,這期的主題要回歸真正的農村生活,明天會有個插秧的活動環節,隨後還要招待村裏的孩子一起用餐。

“插秧?”這個詞對從小生活在城市裏的我來說可算非常陌生了,我們之中大概隻有財叔會比較了解這些。

薑煙笑了笑,俏皮道:“春天了嘛,又到了播種的季節。”

曹熙說:“白浪村一直不太富裕,年輕人大多外出打工,村裏隻餘老弱,留守兒童的問題很嚴重。我們也是想通過這檔節目帶動一下當地的旅遊業,讓更多的人知道原來國內還有這樣美好淳樸的地方。”

我點了點頭,鄭重道:“我一定會盡力將節目主旨傳達給觀眾。”

兩人坐了半小時,曹熙見時間差不多了,就想起身告辭。薑煙看了我一眼,轉身對他道:“老曹,你先走吧,我還有些事和顧老師說。”

曹熙一向比較沉默,聞言也沒多問,利索地走了。

我大概知道她要和我說什麼,《單家百年》是她做的中間人,我出了事,王琛該一早就通知她了。

果然,薑煙斟酌片刻道:“你的事王琛和我說了,需要我幫你打招呼嗎?”

我感念她的好意。她對我的幫助已經夠多,就算我予她有救命之恩,也用不著事事皆操心,還要給我擦屁股。況且,她的麵子並沒有大到容珅那裏,估計也要托很多關係,這樣一大圈兜下來,勞民傷財,還不如我自己塞桌球。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席宗鶴都已經給我擺平了。

“不用了,已經解決了。”我說。

她表情瞬間鬆懈下來:“那真是太好了。”

錦上添花的多,雪中送炭的少,像她這樣不間斷供炭的,更是少之又少。她和美芳姐很相似,待人真誠,有恩必報,都是好女人。

“勞你費心了。”

薑煙抿唇笑了笑道:“說這些客氣話做什麼。我知道你是名值得我信賴的好演員,隻是缺少一些機遇。總有一天,你會大放光彩的。”

我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這粉絲濾鏡也太厚了。

可能表情太直接,被她看出了我心中的腹誹,她一挑眉,道:“你覺得我在唬你?”

我尷尬地撓了撓麵皮:“呃……”

“其實在你救我之前,我就見過你。”

我一愣,手都頓在了臉上。這個“之前”到底有多前?該不是我在夜總會上班那幾年見過我吧?

然而很快這個可能便被我自己否決了,我那時也不過二十出頭,她隻會更小,應該不會去那種地方的。

薑煙接著道:“你可能早就不記得了,那時候你不過是個新人,我也隻是導演助理。那部片子的導演是個老油條,特別討厭,總是在片場調戲我們這些女孩子,滿嘴葷話,吃飯的時候還要給我們灌酒。大家都怕他,隻有你總是有意無意護著我們,還給我們擋酒。有一回你替組裏的一名女孩擋酒,惹怒了導演,第二天拍一場雪地戲時足足跪了一個小時,跪的膝蓋都紫了。我們都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我們不敢替你說話。”說著說著她眼裏含淚,滿臉愧疚,“我想著自己人微言輕,就算站出來怕也是幫不了你,但其實就是膽小害怕罷了。再遇到你我很高興,準確說,並不是我想報答你,而是我想彌補自己心中的遺憾。”

她說的這段往事連我自己都快忘了,好像的確是有這麼回事。我與顧霓從小相依為命長大,早已習慣凡事擋在她的前麵,平生最看不慣,便是大老爺們欺負小姑娘。那個導演長得好似豬頭一樣,還成天想著要占女孩子便宜。我能喝,就陪他喝了。結果他喝不過我,就誠心搞我,讓我一場簡單的跪戲拍了一個小時。

“我隻是做了一個男人應該做的。”我說,“你幫我的已經夠多了,我很感激。”

最後我將她送到門口,她紅著眼睛跟我說了再見,還握著我的手讓我一定不要放棄。我好笑地不住點頭,等她走遠了,剛要關門,無意瞥到走廊另一頭有抹佇立著的身影,一直望著這邊。

我仔細一看,竟然是席宗鶴。他把著門把手,似乎是開門開到一半,被我和薑煙的動靜吸引,靜止在了那裏。

他視線本跟著薑煙走了,這會兒可能感到我在看他,又收回來移到了我身上。

我打了個激靈,竟然有種冰天雪地一猛子紮進寒潭的錯覺,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容珅的事情得以解決全都靠他,我吃不準要不要去當麵道謝,這一躊躇,對方推門進屋,重重地關上了房門,響到整個走廊都回蕩著這股餘音。

是他強上我,又不是我強上他,甩臉給誰看?

我望著空無一人的走廊,擰起眉心,學著他的樣,也回身重重拍上了房門。

第二天中午過後,我、席宗鶴、杜宇、安欣嵐,四人一起組隊去村裏的稻田裏插秧。田裏灌滿了泥水,比我想象中要涼一些,體感大概才十度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