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最難消受美人恩(2 / 2)

也許許瑾說的都對,因為莫清曉,也因為許瑾自己。我覺得自己跨不過這道坎,因為我什麼都沒有,我比不過趙羽哲。甚至連太子爺、孫無由那種人渣,隻要隨隨便便動點歪腦筋,我就得使出渾身解數才勉強能保全自己而已。

為什麼,因為錢,因為權。

我就是一大俗人,觀念很簡單,我喜歡許瑾,但我清楚認識到自己和許家不在同一個層次,這讓我望而卻步。我不是不知道許瑾也對我有點點心動,但我就是過不去自己這道心障。

也許單純如許瑾不會在意這些,但不代表其他人不會有非議,不代表許叔叔能為此放棄和趙家聯姻帶來的巨大利益。

所以我很清楚,縱使真的能和許瑾擦出火花來,但沒有物質保證的愛情,終究會被洪流所擊毀。兩個人是抗不過整個社會的。

這很真實,也很悲觀,沒有半點童話的影子。我們就生活在現實世界裏,你看電影、你看電視、你看小說,你以為自己是主角,可當你將屏幕熄滅、將書頁合上,你還是要麵對現實,還是要為了人生而勞累奔波。

我是個很理性的人,逼著自己不去想這些很糟糕的問題,但今晚許瑾問了,就由不得我在潛意識裏繼續回避了。

對,我就是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許瑾見我沒說話,自己也沉默不言。

一會兒,她輕聲歎息著,方幽幽說道:“蘇城,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我一直以為你是一個很不一樣的人。尤其是在我20歲生日的那一晚,當我又害怕又無助的時候,從餐車底下被你抱出來,那個時候靠在你懷裏,我真的覺得自己遇見了真正應該遇見的人。不是那個孫無由,也不是什麼趙羽哲,而是另一個我真的願意去接近他向往他的人……蘇城,你明白嗎?”

回過頭,我訝異地看著她,許瑾沒有臉紅,也沒有羞怯,就那樣和我倔強地對視。她的眸子幹幹淨淨,澄澈如一汪清泉,倒映出她心底的失落和憐惜。

“謝謝。”沒有言語以對,我隻能由衷說了句謝謝。

英雄一盞酌江月,最難消受美人恩。

“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她說。

“走吧。”

………………

一路上我都和許瑾沒有說話,彼此皆是沉默,隻是並肩走在校園的林蔭道裏。因為沒有什麼好說的,仿佛隻要一開口,這種靜謐的氛圍就會被打破。那種雖有百般愁緒卻不知如何開口的情感,無法言說。

走到門口,遠遠地,我就看到了顧姨那輛高檔奧迪車。

“小瑾,不是說好八點三十麼,怎麼這麼晚啊?”顧姨擰眉,是那種長輩對晚輩關心的嗬責。她又看到許瑾旁邊的我,笑容頗玩味,笑道:“小蘇,你也在啊?”

“是啊,顧阿姨,您晚上好。”走過去,我微笑著禮貌性打了個招呼。

顧姨四十來歲,看上去比許叔叔年輕不少,風韻猶存,看得出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非常漂亮的女孩子。

許瑾沒說話,拉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

其實我早就注意到了,每次顧姨來接許瑾,她都坐在副駕上駛。按說大小姐一般都是坐在後排的吧。這也見得許瑾確實拿顧姨當親人,絲毫不以為她隻是個司機而已。

顧姨手撐方向盤,有些奇怪的打量我們,也察覺出氣氛有些不對勁,便又笑問:“這是怎麼了,兩個年輕人鬧小別扭了?”

我憨笑著敷衍,不知何言以對。

許瑾低頭咬著嘴唇,不知何時,眼角隱隱已經見淚了。

不說這幅我見猶憐的表情吧,單說這也是因我而起的,出於何種原因我都應該道歉。

感覺從口袋裏掏出紙巾,遞到許瑾麵前。

她仰頭看看我,接了。

“明天你還會來嗎?”拭了眼角點點濕潤,她聲音有些啞啞的,很期待的樣子,問我。

我當然知道她是在問我明天還會不會她家。

雖然不明白前因後果,但顧姨滿是濃濃笑意看向我們兩個。

我點了點頭,“去啊,為什麼不去?”

於是,她笑了。

孟子曰:自反而縮,雖萬千人,吾往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