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叔叔站在眾人的麵前,像演講似的,舉起酒杯,朗聲道:
“既然今天是小瑾20歲的生日,又剛好有這麼多朋友在,所以有些高興的事情我就直接說了。”許叔叔笑道。
高興的事?什麼值得高興的事?
我擰著眉頭,忽然憶起趙羽哲在洗手間門口問我的那個奇怪問題——他問我許叔叔“今天還有什麼計劃”。
現在想來,這“計劃”兩個字著實刺耳。是我多慮了?又或者難道趙羽哲已經察覺到什麼事情,故才有此一問?
可看趙羽哲此時與其他人同樣迷惑的表情,也絕不像是把握滿滿的模樣啊。
沒在意我們或是迷惑或是怪異的神情,許大叔繼續宣布道:
“那就是我的女兒,許瑾,今年也不小了,都是個大姑娘了,也是時候該考慮終身大事了。我這個做父親的自然該為她操心操心。”
說到此處,許叔叔溫和看了許瑾一眼。
許瑾俏臉先是紅潤,繼而慘白。變紅的是羞於父親大庭廣眾講這種私密事。而白的是,這即將開口的,似乎對於自己並不算得什麼好事。這讓她很是緊張。
自然的,我現在同樣屏住了呼吸,一顆小心髒蹦蹦跳,許大叔這句開頭實在是讓人覺得恐怖。我似乎都能遇見到他下一句就要說許瑾和趙羽哲的婚事。
否則他特意找趙羽哲來幹嘛呢?
想到這裏,我心裏幹脆冷了半截,寒顫遍布全身,卻還抱著那一絲絲希望不肯撒手——也許不是我想到那樣……
“前些日子孫家找到我,和我仔細談了這件事。孫家的公子年紀和小瑾正好相仿,長相又是一表人才,我很滿意。所以我和孫副市長商定,若無意外,孫家會開始著手安排雙方的訂婚儀式,大約在三個月後。”
許叔叔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包括許瑾在內,全都呆滯了。
孫家?
那個孫無由?
居然要讓許瑾和孫無由訂婚?難道是我酒勁還沒過去所以產生幻聽了嗎?傳聞中,和許家有口頭婚約的,不應該是趙家、也就是同樣在場的趙羽哲嗎?
趁著大腦尚還有思考能力,我難以置信地側首看向趙羽哲,卻見他同樣驚疑不定,顯然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
拋開趙羽哲本人的意願不說,趙川為了和許家聯姻也沒少下功夫,而許叔叔就這麼一筆抹過去了?
可隻略一思考,我就拋去雜念,完全沉浸在了震驚中。
要知道,我以前以為自己還和許瑾有那麼一點點機會,就是因為許家和趙家的婚約不過是口頭約定,帶著幾分玩笑性質。隻要沒有放在明麵上、無憑無據,那麼對於這場婚約其中一方隨時都可以反悔。
而這次不一樣了,這回是許叔叔親口說出來的……
“嗡——”刺耳的耳鳴聲轟然在腦海中炸開,接著眼前一片花白,我身子跟著晃了一晃,幸好蘇茉在一旁攙扶住我,我才沒跌倒在地。隻是手中紅酒灑了些到她的裙子上。
“對不起……”從血壓飆升的境況中回過神來,我眼中無神地道了個歉。
可蘇茉沒說話,沒有絲毫責怪,隻是有些悲哀又有些同情地看著我。
因為我的反應響動稍大,眾人都轉而看向我,表情各異。就連趙羽哲的眼神都有幾分同情憐憫在其中。我和許瑾間似有如無的曖昧,在場者沒有不知的。
覺得自己心中有塊角落轟然崩塌,可我沒什麼可以做到的,因為木已成舟。
許瑾慘白著臉,泫然欲泣,難以接受,淚眼盈盈,就連對父親的質問和反駁都沒有,隻是無言。
顧姨心疼,上前去將她的腦袋放在自己肩上,許瑾便靠在顧姨身上默默流淚。
將一切盡收眼底,許叔叔卻沒說話。
正當屋子裏陷入一片死寂之時,卻響起了門鈴聲,突兀,但卻又破開了可怕的沉默,將眾人的目光從我身上轉移到了門前。
莫清曉去開門,外麵是個快遞小哥的打扮,遞出一捧花來,“請問您是許瑾小姐嗎,這是一位姓蘇的先生在我們店裏訂的花,請您簽收。”
莫清曉回頭看了看我,然而我已經失魂落魄,她輕咬下嘴唇,簽下了。
那捧花最後被交到我手裏,那是一捧很好看的白玫瑰。代表了純潔、高貴,還有純潔的愛。
可現在看來,怎麼都像是在嘲諷,嘲諷我的不自量力和命運的曲折離奇。
緣分這事,真若沒有,求也是求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