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一清站在證人席位上,看著季慕粼施施然向自己走來,心髒幾乎要從胸膛裏跳出來。
他的腦中不斷盤旋著相同的問題:季慕粼到底發現了什麼?她是在虛張聲勢麼?而他——真正犯下罪行的他,會落到什麼下場?
這一刻,祁一清完全拋掉了自己剛才發下的誓言。他決定了,如果季慕粼真的問到什麼至關重要的內容,那麼他怎麼也不會老實交代的!
律師不是古代的衙役,他們不可能當堂刑訊逼供。祁一清得意洋洋地向著:這一次季慕粼絕對不能拿自己怎麼樣,而祁一辰這個總是擋在自己路上的大哥也隻能乖乖地進牢房裏度過餘生了。
可是,祁一清到底太小看了季慕粼。說句實在話,季慕粼看過那麼多的嫌疑人和證人,祁一清腦袋裏這些小九九根本就不需要說出來,隻要一個眼神就全部透露給季慕粼知道了。
季慕粼不禁在心裏冷笑了一聲:這世界上的人到了絕境之中的反應果然都是大同小異。堂堂祁家少爺想到的竟然也是這種不靠譜的辦法。他怎麼就不想想,這個世界上真正誠實的人能有多少?如果法庭之中律師真的隻能靠一個虛無的誓言來約束證人,那豈不是舉步維艱?
季慕粼一邊想著,一邊露出和善的微笑來:“那麼,二少爺,我接下來會問你一些問題,希望你能夠如實回答。如果實在有想不起來的事情,那就直接告訴我不記得就可以了,總之千萬不要撒謊哦。”
“我明白了。”祁一清點了點頭,不知為何聽著季慕粼溫柔的話語卻偏偏覺得毛骨悚然。
果然,事實證明祁一清還是太小看季慕粼了。她的問題短小精悍,而且來得迅捷,刹那間就完全掌握了談話的節奏。
季慕粼首先抓著之前的證據來發問:“死者點的那一瓶酒的確是二少爺的心頭好吧?”
“……是的。”祁一清也知道,這種已經證據確鑿的事情他就算否認也沒有用。
季慕粼接著問道:“二少爺也是鼎安紅顏的常客麼?”
祁一清愣了一下,想起自己之前明顯派人盯著鼎安紅顏的一舉一動,於是索性點頭道:“是的。鼎安紅顏的服務設備非常好,而且還有單獨的辦公區域,對我來說是個打發時間的好地方。”
季慕粼隨口說道:“二少爺似乎很了解鼎安紅顏的情況,就是不知道這麼一塊肥肉在您麵前您會不會動心了。”
徐檢察官終於找準了機會:“反對!法官閣下,辯方的提問涉嫌暗示證人曲解證言!”
“很抱歉,法官閣下。”季慕粼笑吟吟地鞠了一躬,“我糾正一下自己的措辭吧。我的意思是,二少爺有沒有想過和鼎安紅顏進行合作?”
祁一清頓時警惕起來,剛想要開口否認,卻忽然看到季慕粼眼中閃過一抹狡猾的光芒。
他的心中一個激靈,立刻就改了口:“我的確考慮過與鼎安紅顏進行合作。”
“有沒有具體的合作計劃呢?比如說,二少爺有沒有和鼎安紅顏的負責人單獨見過麵?”
“反對!”徐檢察官直接拍起了桌子,“辯方的問題與本案沒有直接關聯!”
季慕粼對法官抱歉地笑了笑:“很抱歉法官閣下,這其中是關聯比較複雜隱蔽,這些問題都是有必要的。”
法官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但口頭上仍舊出言催促了一番:“請辯方律師盡快進入正題。”
“我知道了。”季慕粼點了點頭,不再等祁一清開口,自己侃侃而談了起來,“我倒是體諒二少爺不肯說出真相的原因。畢竟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讓我們知道你的確看上了鼎安紅顏,您豈不是就變成有利益糾葛的嫌疑人之一了嗎?可事實上,您的的確確對鼎安紅顏頗有興趣,不僅如此,您還和死者發生過衝突,我說得對不對?”
季慕粼一邊說一邊往祁一清靠近,說道最後的時候,整個人的壓在了祁一清麵前的桌子上,眼眸之中仿佛有火焰在閃耀,看得祁一清心驚膽戰。
法官幹咳一聲,裝模作樣地提醒:“請辯方律師注意自己的言行。”
“好的呢,法官閣下。”季慕粼轉過頭去甜甜一笑,撒嬌般的語氣和表情配上她可愛的娃娃臉那殺傷力可真是不一般,就連陪審團裏都有人忍不住發出了善意的笑聲。
可祁一辰已經卻覺得煩躁不堪。此刻的季慕粼在他眼中一點都不漂亮,反倒像是一個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