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洵打贏之後不等進城,就吩咐人回去梁州報信去了,饒是這樣,也一直到了深夜才讓佑寧知道,佑寧因為擔心他,一直睡不著,芊芊如今也經常跟在身邊服侍,見此就起來陪她一直坐著,兩人卸了殘妝,對著一點燭火,還有窗外的幽深月光一直沉默著,芊芊本也打算陪她說笑幾句,緩解一下心焦,不過見佑寧懶懶的,也就算了。
佑寧知道後,許是困勁兒過了,許是因為打贏了仗高興,更睡不著了,索性拉著芊芊聊起天來。
“芊芊,不如你給我講講外麵的事吧?或者你的事,你怎麼會到趙國的?”佑寧好奇的對著躺在她身邊的芊芊問道,對於外麵的世界,她一直接觸的不多,身邊總是圍繞著人,聽得故事多是從話本子上看來的,多是文人胡謅的,也沒有幾分真在裏麵。
“奴婢是被賣到趙國的。”芊芊淡然的說道,這麼多年,她的性子早被磨練了出來,論起來,佑寧一家對她已經是天大的恩情了。
“賣到?芊芊,你給我說說你的故事吧,難道像你這樣的女孩子很多嗎?”佑寧是聽說過兵荒馬亂的年代,百姓是最不好活的,動輒變賣家產逃命都是司空見慣的,更甚者,許多人逃難或是趕上了災年,賣兒賣女也是平常事。
像她這樣的女孩子很多嗎?聽到這裏,芊芊笑了一下,說道:“不多,像我這麼幸運的,還真不多。”見佑寧一臉詫異不解的樣子,芊芊開口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芊芊自己的本名叫什麼,家住何方她離開太久,已經不記得了,隻知道是自己家所在的城池被人攻打破城後,那隻軍隊闖進了許多人的家中,連續多日的攻城已經讓他們變成一隻隻餓狼,軍糧的短缺讓他們許久不曾吃過飯了,一直空著肚子打仗的士兵是最恐怖的,當時全家人縮成一團躲在牆角,看著那些人瘋狂的搜尋著自己家的糧食。
“不能拿啊,求求官老爺,好歹留一點兒給我們吧,我還有三個孩子啊!”父親實在看不下去了,卑微的乞求著,希望能夠給自己的孩子留下一點兒續命的口糧,否則天寒地凍的,明天的日子怎麼過呢?
那人已經餓瘋了,甚至對父親沒有任何的嗬斥,也沒有任何的踢打,連看一眼都不曾看,而是手起刀落,直接要了父親的性命,看見自己的夫君血濺當場,母親哭的肝腸寸斷,她氣的失去了理智,撲上去想要廝打那人,那個士兵這才有了反應,看向了母親。
芊芊作為大姐,目睹了剛才的那一場慘劇後,十分害怕母親也是這樣的下場,上前拉住母親,說道:“娘,你不要命了嗎?”
那士兵刀都已經舉起,可是看見芊芊後,又看了看另外兩個孩子後,什麼也沒做,什麼也沒說,把糧食席卷一空,就這樣走了,剩下的母子幾人就這樣逃離一劫。
等到後來的許多日子,芊芊經曆的逐漸多了起來,她才知道,她恨之入骨的殺父仇人,很可能是個好人,是的,他大可以一刀殺了撲打他的母親,可是他沒有,他也可以把失去了父親的母親還有自己都抓去送到軍營,芊芊長大後知道軍營裏往往有軍妓,是給常年在外沒有家的兵士準備的。
他都沒有做,是不是他在舉刀的那一刻想起了什麼?自己的家人嗎?他也許是被軍營撿到的,也許是與家人失散後去的軍營?芊芊不知道,隻知道在他看到母子抱頭痛哭的那一刻,眼中曾短暫的閃起了一種晶瑩的光芒。
好在那支軍隊打下後隻是大肆劫掠一番後,就離去了,可是剩下的人日子還要過,怎麼過呢?過冬的糧食都被搶走了,隻好逃荒,母親帶著自己幾個去投奔舅舅,舅舅也收留了他們,作為回報,他們每日都要認真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