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 但卻並沒有到休息的時間,恰巧可以吃晚飯。
因為在超市逛的時間算不上短,兩個人回來的時候,天就已經暗得差不多了, 把於高深最喜歡的幾樣菜都盡量放在他眼前。
一切準備好, 沈揚才摘了圍裙坐下來看著他道,“你說安落就是孟之安?”
在超市裏剛把白容甩在身後, 於高深就藏不住事兒的把事情對沈揚說了, 隻不過在路上不太方便說這些,沈揚並沒有追問下去, 隻說回家再說。
可想說的時候不聽, 現在都快要餓死了,於高深才不想搭理他, 隻當沒聽見,隻一個勁兒的往嘴裏扒飯。沈揚也不急,還一直往他碗裏添菜。
直到兩人吃的差不多, 於高深才滿意的摸了摸肚子,擺手道,“誰知道?我看那太監的臉,就是這個意思。”
不過瘋了一會兒,見沈揚貌似並沒有多驚訝的樣子,於高深轉頭看他,趴沙發背上看去熱牛奶的沈揚背影,問道, “你怎麼一副已經知道了的樣子?老大跟你說過?”
“沒有,”在旁邊等了幾分鍾,牛奶變溫,沈揚才端著溫牛奶走到沙發邊把東西遞到於高深手裏,推了下眼睛道,“安落不記得小時候的事情了,這個你是知道的。”
於高深抿了口牛奶,點頭疑惑,“是啊。”
“但他離校之前,在學校發生了點意外,是寄北把他送到醫院的,而且過了幾天你也去看安落了,你還記得你對我提出了什麼疑問嗎?”
“……”剛被送到嘴邊的牛奶霎時停住,於高深抬眼和沈揚對視,表情迷茫了一瞬。一看他這副樣子,就知道他忘的差不多了,沈揚歎了口氣,似乎對他的差記性很無奈,不過他還是耐心提醒道,“你說他似乎和以前變得不太一樣了,問我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啊?好像是,確實,我就是這樣問的。然後呢?”
接過於高深隨手扔給他的空杯子,沈揚又道,“我想他那時候的記憶,應該是回來了。”
實在不理解這些邏輯,於高深抓了抓頭發,問道,“怎麼看出來的?”
“過不久,安落就從學校離校了。”沈揚在他身邊坐下,說著自己目前能想到的。於高深也知道他在想事,並不需要回複,一時間也就閉嘴,沒在接,隻讓他自己去說。
“太……白容有次給你打電話,說是你對安落說了些什麼,才導致他從沐風離職……說離職也不太準確,畢竟後來他又回去了。”
說起這個就氣,於高深不得不接了一句,“太監,有什麼說不出口的。”
沈揚沒理他,自顧自道,“可白容剛離開不久,安落往常都會跟寄北去信州,這次卻突然去了沐風。”
“前段時間媒體爆信州和沐風關係決裂的消息你還記得,況且你當時還問過我寄北這次為什麼沒有出麵。”
“沐風更是直接被推到了風口浪尖,具體的我雖然也不知道,可大概能猜測出來……安落就是沐逸澤一直都在找的人了吧。也就是多年前失蹤的孟之安,孟聞的兒子。”沒有更深入的分析,簡單的說了一下自己的見解,沈揚就不在說話了,隻轉頭去看於高深。
其實一路上於高深已經一遍一遍的告訴自己孟之安是誰了,不過此時被清楚的告知他爹就是孟聞,於高深還是蛋疼了一把,不可置信道,“不管是哪個身份,都是貨真價實地小少爺啊。”
沈揚點頭,還沒應,於高深又疑惑問道,“可老大……或者安落怎麼不說?”
從回來到現在,沈揚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如果沐逸澤知道蘇安落是誰之後,沒理由還能繼續裝不知道,畢竟他找所謂的孟之安找了那麼多年。
沈揚輕微的皺了皺眉,鏡片下的目光有些若有所思,於高深好奇,推了他一把道,“怎麼了?”
垂眸想了想,說了一句牛頭不對馬嘴地話,“這麼多年,沐逸澤這個人,大概執念很深。”
“……啊?”
可畢竟不是對方,到底怎麼樣沈揚也不能隨便下定論,隻道,“之所以沒說,大概是安落自己要求的吧,不然以沐逸澤找了孟之安這麼多年來說,就不可能裝聾作啞,肯定是安落提前要求過,寄北他們幾個才會選擇沒說。畢竟一個過去的人,過去的身份,不要也沒什麼關係,反正他現在就是蘇安落不就好了。”
臉色淡然的把自己想說的說完了,於高深很讚同的點了點頭,道,“說的非常有道理。”
對於孟之安不孟之安的,於高深並沒有產生多大的興趣,在怎麼說孟聞已經死了,就算蘇安落要認祖歸宗,也不可能在回去,畢竟他和蘇寄北不但是兄弟,不久還就要成為夫妻了,回什麼回。
想多了也是白想,於高深伸了一個懶腰,剛被五穀填飽的身體頓時乏了起來,他起身套上拖鞋,轉身就想上樓,卻被沈揚及時拽住了胳膊。因為阻力,於高深被帶的踉蹌了下,身體還沒站穩又立馬跌了回去,他甩了甩胳膊,皺著眉道,“幹什麼?”
沈揚湊近他,語氣有些可憐,“我很冷,高深。”
“……”於高深後撤了下身體,眼睛微眯,直覺告訴他接下來發生的事情會不太好。
果然,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沈揚就道,“想要你的體溫溫暖一下。”
“……”等到整個人都被拖著走的時候,於高深才如臨大敵似的去掰他手,破口大罵道,“滾,艸!鬆開,冷把空調開到炸,我體溫暖不過來你!放開!”鬼哭狼嚎了半晌腰間的手卻越來越緊,於高深氣的麵紅耳赤,知道是躲不過去了,隻能發狠放狠話道,“我說疼你就必須得停!不然明天給我滾出去睡!!在裝聾裝瞎控製不住自己兄弟你看我不把你剁了!!啊你聽到沒有――媽的!”
“聽到了,遵命。”
“混賬!”
“……”
這邊鬧,另一邊也沒好到哪裏去。
蘇安落耳垂發紅,抱著貓三一步一步往後退,認錯地道,“我錯了,我剛才不是說把你扔出去,我現在就把三哥扔出去好不好?”
一句話就交代了如今的局麵是怎麼造成的,純粹自己作死。明知道蘇寄北和貓三關係一向不好,可看他們兩個打架,蘇安落看戲看的也很樂意,就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隨口接了句把蘇寄北扔出去,讓他去吹冷風。
臉色冷漠的把碗筷收拾好,一出來蘇寄北就開始攻擊了,蘇安落嚇得抱著貓連連後退。
本來聽到蘇安落站在自己這邊,貓三還很是挑釁似的舔了一下自己爪子,可一聽到那句現在就把三哥扔出去,貓三渾身一哆嗦,仰起白毛大臉不可置信地喵嗚了一聲,深刻的認識到――時間太長,它已經失寵了。
怕他真的為了不挨打而把自己交出去任蘇寄北蹂.躪,貓三從蘇安落懷裏極力撤著身體,危機時刻,液體生物的體質發揮的淋漓盡致,意識到貓三要逃之後,蘇安落及時想把它抱緊一點,沒成功,倒是讓大白貓順利逃脫到了小黑屋。
看著它鑽進自己沒開燈可能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黑屋裏,像預兆什麼一樣,蘇安落身上某個部位隱隱作痛。
“嗬,”親眼見證這畜牲的沒出息,蘇寄北很是不屑,冷笑一聲,對著麵前咽口水的少年道,“你豬隊友跑了。”
“……二哥,”語氣很適宜的染上了一絲可憐,還沒等他說出以後他都跟人一個隊,不在不怕死的抱著貓自成一派,一聲手機提示音就響了起來。
這聲音有些突兀,讓兩人都微微愣了一下,不過想起自己的手機在樓上,不是他的。看蘇寄北還在看著自己,蘇安落討好的笑了一下,三步並作兩步繞過他去沙發上把手機拿過來遞給蘇寄北,道,“二哥你手機響了,趕緊看看,別是有什麼事情需要你處理。”
接手機的空擋,手指有意無意地捏了一下對方的指尖,把對方嚇得連忙把手縮回來,慌道,“那二哥你先忙,我先去回房間……了。”意識到這人本來就精蟲上腦,那句回房間等你硬生生被自己掰成了一個單字“了”。
打開手機的時候,已經做好了信息無關緊要的準備,可一再確認上麵的話是誰發來的,又是說了什麼之後,蘇寄北的表情一下子冷了下來,連帶著眼神都沉了許多。
【我很認真的想過了,我需要你把孟之安還給我】
發信人――沐逸澤。
盯著屏幕半晌,蘇寄北抿唇,把電話撥了過去,而那邊也像是在等他電話似的,鈴聲隻響了一聲就被接了起來。
連說“喂”的時間都不給對方,蘇寄北冷著聲音單刀直入道,“還是要發瘋是嗎?”
沐逸澤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我不能失去他。”
聽到這無理的答案,蘇寄北簡直要被氣笑了,他道,“我是限製阿落喊你大哥了嗎?關係以前什麼樣子,現在就還是什麼樣子,有什麼問題?”
“我想讓他回來,跟我一起。像以前我和他一起生活時一樣。”
“……”一段時間,不知道這人的腦子突然怎麼了,蘇寄北道,“你是忘記了阿落和我的關係了嗎?他前些天已經答應要和我結婚了。”
話音剛落,兩邊頓時陷入了一片可怕的靜默,良久,沐逸澤才說道,“所以我說……我不介意你把他鎖了十年,你隻要現在把他還給我,就好。”
“鎖?我至於鎖嗎?!沐逸澤,你腦子不正常了吧,”覺得和這人真的再也說不下去,蘇寄北重重的呼出一口氣,強行壓下心裏的怒氣,道,“行了,你好好冷靜一下讓自己醒醒,至於回不回去,阿落已經說了還像以前一樣,我聽他的,你也應該聽他的。先這樣吧。”
緊接著不等對方在說話,他就一下掛斷了電話。
漠然的聽著那邊的忙音,沐逸澤站在落地窗前站了好長時間,良久他才輕聲卻一字一句道,“那我就去帶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