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大的事,方彧本身很難權衡清楚,因此他打算把決定權交給睿平。

他現下所能做的不過是沒有任何耽擱就把東西送到睿平手裏而已。

這會兒他甚至有點後悔,沒有昨天一弄好就把東西給睿平送去。

不過誰能想到北邊突然來了事兒呢?

徹夜未歸這種,就是他跟睿平關係還在冰點的時候都沒有過,這段時間睿平更是幾乎每天都準點回府,隻不過回府之後常常在他跟前說不了多一會兒話就要到書房裏去辦公了而已。

千金難買早知道,事已如此再嗟歎也沒有意義,方彧很快拋棄了這些不必要的情緒,飛快地上了馬車,並在馬車裏把圖紙又看了一遍,仔細思忖到底還有哪些要交代給睿平知道的。

已經耽誤了時間,那就隻能從別的地方再找補回來一些,比如將說明做得更完善。

不過方彧是做圖做慣了的,習以為常事先就把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一時間這說明除去文采方麵還可以潤色一番,竟已經不能更完美。

但把行文搞得更加華麗一些什麼的,顯然並不在他的能力範圍內,因此方彧找了一圈,愣是沒有找到任何可以改進的地方,倒也鬆了口氣。

眼看就要到宮門口,馬車突然停了下來,並往旁邊避讓。

方彧先是一愣,而後才想起來,這是遇上大人物了,而能比靜王還大的人物,除了太子再不會有旁人,畢竟元隆帝輕易不會出宮。

既然太子已經出來了,那會不會睿平也要出宮了?

方彧正琢磨著,馬車側邊的窗簾突然被人撩了起來,卻是太子的馬車正好交錯而過,但太子並沒有就這麼過去,而在旁邊停了下來,看樣子是要找方彧說話。

兩輛馬車要貼近成這樣,還真不太容易。

所以有什麼話要跟他說的話,幹嘛不把直接他從車裏喊出去?

方彧心裏微妙了一下,不及細想,忙先見禮:“見過太子殿下。”

“不必多禮。”

太子細細地把方彧打量了一回,疑惑道:“才隻幾天沒見你……怎的你看上去似乎憔悴了些?”

沒日沒夜趕了幾天的圖,哪有不憔悴的?

雖然已經吃飽睡足過,但出來得太匆忙,並沒能好好收拾一下,還是比不上平時精神。

不過方彧穿過來之前糙慣了,哪裏意識得到這一點?

就算意識到了他也不會在意。

當下他漫不經心地應了句:“是嗎?”

隨即就急急忙忙打聽起睿平的事來了:“殿下從宮裏來,可曾見到過我們家睿平?”

我們家睿平……

太子的眼神微不可查地陰鬱了一下,而後很快將視線落在了方彧懷裏的東西上:“你這麼急急忙忙的,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要送給老八嗎?”

不等方彧回答,他又接著道:“那可不巧了,老八被父皇留著跟那幾個老臣子一起商議用兵的瑣碎事宜,隻在禦書房外,時不時就要召見,就算你進宮了,一時半刻也見不到。”

“那怎麼辦?”

方彧低頭蹙眉。

“真要很急的話……”

太子含笑道:“不如這樣,孤幫你跑上一趟,把東西遞送給他。”

方彧思忖著,這事兒多半睿平已經給元隆帝吹過風了,因此就算被太子知道了也不妨礙什麼。反過來,要是他能說服太子的話,睿平立時就憑添了一股助力,這項工程馬上就能動工的可能性也會更大。

退一步講,萬一有點什麼也好有人分擔,不必睿平一個人扛著。

同樣,如果有功勞,勢必也會分攤給太子一部分,但這算起來卻是值得的,誰讓這工程功勞一時半刻的並看不見,風險卻就在眼前呢。

當然方彧並沒有坑太子的意思,他裏裏外外將這項工程的風險和功用都講了個透徹,因是這麼隔窗說著話,不可能有多詳盡,個中厲害關係卻是講了個清清楚楚。

太子也聽得認真,末了接過東西,掩卷一笑:“孤都清楚了,就都交給孤吧。”

隨後太子轉頭回宮,正好是用兵討論的間隙,元隆帝正待處理些別的事情,太子趁機就把這件事給回了——事實上,就算不是正好,太子基本也不會有什麼顧忌,想回什麼就回什麼了,隻要不是胡鬧,元隆帝多半都會聽下去。

總之趁著新鮮熱辣,太子轉頭就把方彧對他說的那一通對著元隆帝複述了一遍,詳略得當,娓娓道來。

元隆帝聽著欣慰不已,當即把睿平等工部的幾個召了進去,又讓太子講了一遍。

睿平聲聲句句聽著,心中疑惑不已,無緣無故,太子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件事來了?

偏還有條不紊,知之甚詳的樣子,看上去並非一朝一夕的功夫。

待得圖紙傳閱到了他的手上,這才恍然,這一句一句,隻怕都是方彧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