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子班的學習有些緊張,課程表排的滿滿的。早晨,五點起床就是兩節早自習。吃完早飯是正常的四節課。中午隻留給一個小時吃飯的時間,下午一直到晚上都有課。晚上18點吃過晚飯,還有兩節課的晚自習。周而複始,天天如此,沒有星期天,沒有假期。一個月或兩個月有兩天的假,美其名曰回家探望父母,其實是變相向孩子們收錢。學校把家長當成了提款機,沒有密碼,孩子們就是打開這個提款機的金鑰匙。
年假是一定要放的,隻不過三天而已,大年初三,別的孩子都在忙著走親訪友,收壓歲錢的時候,苦逼的高二高三的學生就已經趕回學校,接受老師的教導去了。
其實,老師們也不容易,為了這些萍水相逢的倒黴孩子,年也不能好好過。能多教出幾個好學生,奔個好前程,這也是老師的榮譽,獎金多多,互利互惠。冬天,老師舍得頂著寒風來上課,夏天,學生們又怎好意思不冒著酷暑加班加點的來成全老師的一片苦心呢。
那年的八月份,別的孩子們正開心的過暑假的時候,尖子班的孩子們卻坐在教室裏埋頭苦讀,桌上的書本堆得比人還高。頭頂上的電風扇慢悠悠的轉動著,一點兒作用也起不到,汗流浹背的孩子們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熱,每個人緊握著筆,皺著眉頭,跟著題山詞海作鬥爭。
老師悄悄地走進教室,盡量不去驚動每個學生。如果當年鬼子進村有這個老師的覺悟,就不會被**八路軍發現了。老師向他的身後擺擺手,一個軍人模樣的人停在了教室門口。
可能是某個同學的家屬來探望吧,學生們不經常回家,家長們放心不下,會經常給學習緊張的孩子們送些好吃的,補充補充營養。學生們對這種情況已司空見慣,頭也懶怠抬一下。
老師輕輕地走到趙自征桌前,俯下身子,用低低的聲音道:“外麵有人找。”
趙自征放下手中的筆,不情願的跟在老師身後走出了教室。暑假期間的校園一片寧靜。操場栽著兩排高大的法國梧桐樹。趙自征最討厭這種樹,除了能在炎熱的夏天裏遮陽外沒有任何一件好處。春天樹葉發芽,掉落滿地綠色的粉末,(好像樹的花粉),鼻腔過敏的人要不停地打噴嚏,這種情況能持續整個夏天。人們都說漫天風舞的柳絮和楊絮讓人討厭,可好歹也就那麼十天半個月,再趕上下場雨也就煙消雲散了。
秋天到了,樹上會長一種叫吊死鬼的蟲子,滴溜當啷的掛滿樹冠。這種蟲子會分泌出一種粘粘的東西,如果掉在頭發和衣服上很能清洗掉,讓人說不出的惡心。
立了冬,別的樹的葉子都黃了,落了,可這法國梧桐偏不,它要披著一身枯黃的樹葉挺過一個冬天。冬天無論刮多大的風,也不會把梧桐樹的葉子吹落幾片。直到初春後的,葉子發芽前,梧桐樹上的幹枯的的老葉和種子才會脫落。種子有核桃般大小,由上千個小絨毛組成的,絨毛就像蒲公英的種子一樣,(梧桐樹種子的絨毛和絨毛之間長得比較緊湊),
風一吹跟下雪似的,粘到頭發和衣服上很難抖落。如果不經意落到脖子裏,其癢無比,手抓之處紅腫一片。
聽說這操蛋的樹種是宋美齡的最愛,蔣介石為了討好她,專門為她修了一座美齡宮,裏麵栽滿了法國梧桐。真不知他們喜歡這種樹的什麼?
老師直接把趙自征帶到校長辦公室後,和校長說了句:“我把人帶來了。”校長點點頭,老師轉身出去了。作為尖子生,校長辦公室對他來說並不陌生。但今天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排軍人,這多少還是讓他感到有點兒意外和拘謹。平時被同學們視為主心骨的校長也借故離開,說了句:“你們慢慢談。”也出門走了。
一個女軍人微笑著站起身來,衝他伸出來一隻手。趙自征看了一眼這個英姿颯爽的女軍人,心道:“這丫頭還真白。”本著有便宜不占枉少年的流氓思想,小趙伸出了兩隻手,緊緊地握住了女軍人的手,還做作的抖了兩下。
“小壞蛋,連姐姐的豆腐都敢吃。”女軍人笑罵著把手抽了回去,並沒有羞惱的樣子。
一個戴眼鏡的軍人道:“我是咱們縣的武裝部長,姓魏。今天陪空軍的幾位同誌,來談談趙自征同學報考飛行員的事宜。”
“報考飛行員?”趙自征自言自語的嘟囔了一句:“我沒有報名啊,你們搞錯了吧。”
那個女兵現在雖然一臉的嚴肅,小臉兒也板了起來,但眼角眉梢還是透出了那麼一絲絲調皮的笑意。她道:“我們知道你還沒有報考飛行員,可趙**和趙**,你總該知道吧?”
“她們是我的兩個姑姑,我當然認識了。”
“乖乖,姐妹倆都是中科院博士,難怪你小子學習這麼棒。”那個魏部長一邊翻閱資料一邊不住的感歎道。
“她們是她們,我是我,她們再好和我又有什麼關係。”趙自征最煩別人說這是***的侄子之類的話。
“這小子還挺擰。”一個五十多歲上年紀的軍官道:“你猜的沒有錯,是你兩個姑姑代替你報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