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嘉爾啊,我是爸爸啊(1 / 2)

沒有人告訴他嘉爾在哪,怎麼樣了,他環顧四周,拚力起身,哪怕是拖著身體也要走出去。

他的喉嚨因為剛受撞擊而發不出聲音,可他還是用力的在喊“嘉爾,嘉爾?”

可才走幾步路,他就癱倒在走廊的地上,醫生們跑過來架起他,要送他回病房,可他堅持問,“和我一起被送來的那個孩子呢?我要去找他。”

醫生們相互對視,沒有人敢說出實情,穀從雪隻顧著哭,最後見他六神無主的樣子,對醫生說,“請帶小沈總去看看吧。”

沈先禮坐在輪椅上,被穀從雪一路推著,從急診室到ICU,都沒有停下來,沈先禮暗暗忖度,沒進ICU的話,是不是表示嘉爾沒事?

可卻事與願違,輪椅在停屍間前不再轉動。

走廊裏什麼都沒有,隻有一扇大門冰冷的阻隔著陰陽兩界。

洛天凡、白樂瑤都在一旁低聲的哭,不見白璽童的影子。

沈先禮盯著那扇門,也不知是在問誰,隻操著尚有血腥味的嗓子問,“白璽童呢?嘉爾呢?”

白璽童這時從門裏走出來,沈先禮起身卻晃了幾下,差一點又摔在輪椅上,他想走過抱一抱白璽童,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可她看到他,卻止不住的抖動,衝過來狠狠的打在他身上,聲嘶力竭的喊著,任誰也攔不住,她像是在用整個身體的力量在把自己重重的摔在沈先禮的身上。

卻像是行屍走肉,空洞的,激烈的嘶吼……最後連歇斯底裏都不剩,隻一個人跌坐在這冰冷的地上,抱著嘉爾滿是血跡的衣服,把頭埋在裏麵,發出嗚嗚的哭聲。

時間恍若靜止,所有人都停在了白璽童的哭聲裏。

直到一位護士走過來,低聲問,“死者家屬麻煩簽下字。”

白樂瑤撫了撫白璽童的肩膀,白璽童的臉才從嘉爾的衣服上移開,她哭著笑著伸出一隻雪白的手,指向沈先禮,“這個機會留給孩子爸爸吧,也讓他盡一次為人父的責任……”

沈先禮接過嘉爾的死亡證明,眼前的白紙黑字卻在他眼睛裏模糊一片,他一個字都看不清,手連筆都握不好,捏著那張紙皺得不成樣子。

他探身到白璽童跟前,一字一句都說得艱難,在這叫人絕望的走廊裏久久回蕩,“你是說,嘉爾是我的兒子?”

白璽童重重的點點頭,淚水把披散的頭發站在臉上,讓她看不清表情,眼神卻真切。“他是我們的兒子,他是沈嘉爾啊!”

“嘉爾,他原來是我的兒子。”

沈先禮一步一步走向停屍間,隻有他自己一人,推開那扇冰冷的鋼筋水泥,沾染了一身寒氣。

嘉爾還躺在空地中間的床上,身上蓋著純白色的布,可即便如此還是能看得出他小小的輪廓。

沈先禮拎起白布一角,剛欠起一條縫,還是不忍看他的臉,又把布放下了。隻從裏麵拉出來他的小手,沒有一點溫度,卻除此之外一如往昔。

“嘉爾啊,我是爸爸啊。”沈先禮哽咽的一遍遍重複著,“我是爸爸啊……兒子……”

這世界從來就沒有悲天憫人之心,隻有滿目瘡痍的願願相報。

沈先禮少年喪父,中年喪子,這家破人亡的命數究竟該算歸何處。

他這一生擁有很多,卻遠比失去得少。

到頭來,隻有一句,劫數難逃。

三年後。

新加坡。

“你看看還有沒有什麼東西落下了,櫃子裏麵都檢查檢查。你啊最是丟三落四,搬家公司的車已經到了。”

白璽童聽著電話裏司遠森又在婆婆媽媽,不耐煩的說,“好啦,知道啦”

嘴裏敷衍著,果然連都看都沒看,抓上背包就要出門。好在剛一開門,司遠森到達門口,說“還是不放心,我再看一遍。”

白璽童一臉的無奈,抱怨說,“安琪是怎麼能忍你這麼婆媽的人,簡直像個歐巴桑一樣。”

“哦,晚上安琪說讓你去我們家吃飯,她燉薑母雞給你。”

“你還真是娶了個好老婆呢。”白璽童邊笑邊探頭往裏看。

司遠森卻發現了落在櫃子裏發現的東西,這間白璽童住了十年之久的房子,總會有些舊物,即便再如何不想再想起,還是會猝不及防的蹦出來,像是往事在招手,提醒人不要忘記。

他拿著這個蜘蛛俠樣式的小背包,由於著站在門口,直到白璽童怎麼催他都不見回應,進門來找他。

等他看到白璽童進屋,再想把那個背包藏起來已經來不及了,他的手還沒來得及背過身後,就被她全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