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城的深夜十分熱鬧,商業街依舊人流穿梭,燈火通明,這繁華一直蔓延到東邊的城區才逐漸過渡至寂靜。
溫玉聽著隱隱的喧囂聲,手裏握著手機,是將自己扔在冰涼的大床上,梁螢打電話來詢問陸泉的失蹤案結局。
溫玉耐著性子將來由經過都說了一遍,那邊梁螢沉默了一下,才問道。
“所以......秦晉荀知道陸泉沒有寫完的結局是什麼,果然,天才的世界我這種凡人不懂。”
溫玉笑了笑,想到五分鍾之前收到的短信——秦晉荀已經訂好了機票,周六上午十點,飛往京都。
梁螢笑了半天,突然想起什麼,“男主角的妻子意外身亡,男主角由於深愛產生了幻覺,最後被鄰居發現救了出來——那要是秦晉荀沒有找到陸泉,這本書豈不是要悲劇收尾......阿不,就沒有結局了?”
“可是秦晉荀找到他了。”
溫玉喟歎出聲,故事的結局隻有一個,就是秦晉荀創造的哪一個,而有些事情就如同命中注定,並沒有那麼多假設。
*
星期一,諸城國際機場。
秦晉荀站在立柱下,即便是在等人,也不見焦躁,一隻手扶在行李箱抻出來的手架上,手指沒有規律地點著。
身量欣長的男人吸引了周遭許多若有若無的視線,隻是滿麵疏離之色讓一些春心萌動的小姑娘望而卻步,他眼神的方向是入口川流的人群,遊弋間,視線毫不費力地定格在一個穿著駝色風衣的身影上。
溫玉隻拖了一個小巧的旅行箱,裝著她幾件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她沒想在京城久留。
秦晉荀嘴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我來拿。”
“謝謝,不用了。”
溫玉徑直越過秦晉荀去取票。
諸城市飛京城大約三個小時,等秦晉荀讀完一個文件側過臉一看,溫玉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靠在椅背上睡了,她的睡顏比平時少了分冷漠,多了分恬淡。
她眼底有淡淡低青色,秦晉荀知道,那是由於長時間睡眠不佳導致的,略顯疲憊,卻仍然掩飾不住秀色精致,他忍不住俯身想數她的睫毛。
他的臉距離她隻有十公分的時候,溫玉突然睜開了眼睛。
“為什麼非要是我,你明明自己可以的。”無論是陸泉的案子,抑或是蔣韶峰的案子。
她的聲音很低,還帶著暗啞,秦晉荀莫名耳朵一癢,旋即撤回了身子。
“諸城公安二處的法醫效率很低,沒有你專業。”
答非所問的敷衍,溫玉並不滿意這個回答。
“我是說,你查案根本不需要額外一個法醫,我看得出來,你在法醫學上的造詣不比我低。”
“等到了京城,你會知道的。”
秦晉荀說完這句似是而非的話便不再開口了。
接機的沈路安早他們一天回京城,早早就給溫玉安排好了酒店,又陪著溫玉吃了晚飯,殷勤備至生怕溫玉撂挑子走人,盡管來這憋了一肚子氣,麵對沈路安擺在臉上的熱絡,溫玉也是盛情難卻,隻好客氣了三分。
秦晉荀在京城有自己的公寓,下午處理完事務所的事,回到公寓已經是深夜,這是一間精致的複式公寓,在這寸土寸金的京城三環裏,獨自占著某個公園外的一隅,藏在樹木掩映之下。
屋子裏沒有絲毫煙火氣息,纖塵不染,非黑即白的色調占據了所有地方,秦晉荀緩步上到二樓,走過書房,是一間畫室,窗子麵朝正西,窗外月色高懸。
他走到一個畫架前,手一揚,白布緩緩從畫框上滑落。
月輝下,那幅畫朦朦朧朧顯出了它的全貌,背景是無邊無際的花海,色彩斑斕要用盡所有的顏色去描繪,一個女人的輪廓若隱若現,沒有勾勒完全。
秦晉荀靜默良久,拿起了一旁的畫筆。
*
秦晉荀這兩天都沒有找她,隻是打了電話說時機沒到,溫玉也不好奇他口中所謂的時機是什麼,獨自背著包,漫無目的地隨處走走。
溫玉沒想到,僅僅是隨便逛逛,也能在京城這個熙熙攘攘的大都市遇見老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