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奶奶有如此大的反應,白璽童和沈先禮麵麵相覷不知道怎麼一回事,隻有白樂瑤看似鎮定,她緩緩起身,道了聲,“老人家好”,但聲音裏細微的顫抖卻出賣了她的驚慌。
其實從到民宿門前的時候,白樂瑤就在心裏猜測這裏是不是撫養自己兒子的那家人,但十幾年過去了,她也不確定,隻當做也許是村子做了重新規劃。
誰知真這麼巧,竟陰差陽錯的撞上了。也許是命運安排,在她離開之前能見一麵親生骨肉,能在他的麵前,讓他看上生母一眼。
但老奶奶顯然不清楚這事情的原委,還以為白樂瑤是來要回孩子的。嚇得顫顫巍巍的縮成了一團。
她一臉的無助,像是幾歲的孩子,眼淚滲進皺紋裏,那雙不再明亮的眼睛黯淡無光。她用手揉了揉已經耷拉的眼皮,它便像一層布一樣罩住了滿是悲傷的眼神。
她說,“姑娘啊,我們不是說好了,你永遠不會來認孩子的嗎。我們小石頭馬上小學就畢業了,如果你現在把他帶走,他……他怎麼念書啊。那孩子很聰明,我們都盼著他考大學呢……”
老奶奶說著話,眼看著就要氣力不足,站都站不穩。白璽童趕忙起身扶住她。
白璽童聽完二人的對話,和之前白樂瑤講的那些往事,多少心裏也有數了,這個民宿一家多半就是要走了大姐兒子的人。
她隻想到母子情深,以為當初姐姐將兒子送與他人是迫不得已,今有幸相見,又有自己幫襯,那麼再要回去也未嚐不可。
在她心裏,也許是白勇留下的陰影,總覺得養父母都是惡毒的。
聽老奶奶那麼說,還以為她是在擔心白樂瑤沒有養育孩子的能力,便好心安慰她。
“老奶奶您放心,她是我姐姐,那孩子就是我親外甥,我可以給他提供最好的教育資源,確保他衣食無憂。”
這麼一來可不得了了,老奶奶篤定了他們是來要孩子的,整個人都癱了,一大把年紀了讓著讓人好心疼。
老奶奶哭著,慌的根本不知道說什麼好,隻認定今天外孫怕是留不住了,嗚咽著,“小石頭啊,嗚嗚嗚,我的外孫啊……我的孩子啊……嗚嗚嗚……”
白璽童也於心不忍,沒想到自己原本是想讓老奶奶放心的一句話,反倒更讓她激動了,於是尷尬的繼續說,想緩和一下情緒。
“對不起對不起,您別哭了,我們會時長帶小石頭回來的看您的。對了我還會補償給你們錢,多少都行!”
但老奶奶豈是貪圖富貴之輩,對她而言小石頭雖然不是親血脈,但從繈褓裏到現在,這十年的養育,早就讓他們難舍難分。
“我不要錢,嗚嗚嗚……我不要,我隻要我外孫……”
這時,久久沒有開口的白樂瑤,一邊緊攥著手,因為極力的控製自己的情緒,她的手指甲都深深的摳進肉裏,她咬了要嘴唇,原本就不怎麼紅潤的唇就更加慘白。
她說,“老人家您放心,我不是來帶兒子走的,也沒有想來相認。隻是我妹妹要帶我來梳洗一番,卻不想是您家。”
聽她這麼說,老奶奶如獲大赦一般,停住了嗚咽,滿懷希望的看著白樂瑤,“姑娘,你說的是真的嗎?”
白樂瑤點了點頭,竟跪了下來。眾人見了忙上前想要扶她起身,但她拒絕了,說有話要說。
“我非常感謝您一家對孩子的照顧,您經常來偷偷給我送飯,又善良的帶孩子來山洞邊玩,就是為了讓我看上一眼。每一次我看到您對孩子無微不至的照顧,和孩子的開心,我都在感恩您家。”
老奶奶握著白樂瑤的手,眼淚掉到她手上,一邊扶她起來,一邊說“你命苦,現在總算找到親人了,往後就過好日子去吧。等孩子長大成人了,我會讓他去看你。”
白樂瑤忍著淚,說“從我把他給你們帶走那一刻,我就沒有這個兒子了,他是你們家的孩子,這便是他的家,他的命。”
然後她硬擠出一個笑,繼續說“老人家,我就告辭了,免得一會遇到大家尷尬,以後孩子就拜托你們了。”
說著她就要出門,白璽童在後麵叫著她,“大姐,你去哪啊,要走我們也一起走啊。”
她回眸說,“童童,我在路邊等你,你們收拾好了就來。”
之後她頭也不回的就要走。
可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帶著一頂白色的鴨舌帽,拉開拉門,大聲喊著。
“姥姥我回來了!啊啊啊啊啊外麵熱死了,太陽好大,快給我些冰水來!今天老師請假沒來,我不用寫作業嘍!哇哈哈哈,我正好約了柱子去抓蝌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