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念甚至能夠清楚的聽到自己心髒的劇烈跳動。
顧垣城的左手撐著靠近餘念這一側的桌沿，整個籠罩出來的強大氣場，幾乎要將餘念傾覆。
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男人帶來的巨大壓迫感，帶著洶湧澎湃的怒。
“為什麼這麼在意老二的生死？嗯？”
“因為顧垣熙對我很好，我要讓他活著，長命百歲，幸福平安。”
餘念仰著頭，不服輸的對著顧垣城吼。
波瀾湧動，她卻見到了他眼底的幽暗、懷疑和失望。
“就這樣？”
“就這樣。”
顧垣城似乎頭痛極了，那撐著桌子上的手猛地扯掉自己臉上的眼鏡扔在桌子上，一把捧起了餘念的臉，強迫她必須要直視著自己。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餘念似乎能明白顧垣城這火氣是從何而來。
“我弟弟躺在特護病房裏將近五年了，我們都知道他是什麼情況。肺炎了很多次，也出現過呼吸衰竭，腎病也有，水電解質紊亂，心髒的機能也好好壞壞，所有髒器都或多或少出現過問題。後來我便在想，或許活著比死了會讓他更加痛苦，或許我們不該用那些價格高昂的儀器強留他，那些被管子插進去的皮肉，該有多疼啊，老二那個潔癖驕傲的性子，一定受不了現在的自己。我也好，老三也罷……我們都是和他血脈相通的兄弟，我們都將他的生死看得平靜，你又為何糾結呢？除非……”
這句話他沒有說出口。
除非顧垣熙出事和餘家的人有關。
頓了頓，顧垣城才用盡力氣的問，“我問過你，老二出事和你哥哥有沒有關係，你若說沒有，我就信，現在……你的答案可改了？”
“沒有！”
餘念咬牙切齒的說道，“我哥哥不會傷害無辜的人，我不許你隨便說他。”
“好。”
顧垣城緩緩鬆開了手，表情漸漸緩和，卻也帶著幽深。
“餘念，我爸爸的死我可以不計較，那是我們家欠你們餘家的，華遠也是，欠的，我一定會還，合情合理。但老二的事，我不可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你就去查吧……報警也好、用什麼手段都好，總會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很好，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麵，如果此事真的與你哥哥有關，我一定會把他最珍貴的東西搶走，才能解恨。”
餘念的臉依舊被顧垣城捧著，他定定的望著她，看著她發起脾氣來張牙舞爪的模樣。
大手猛然一擠，將她的嘴唇擠成了個“o”。
然後，他忽然便笑了。
像是不再那麼生氣的模樣。
原來一個女人的一顰一笑啊，竟然有這麼重要。
他甚至經常搞不懂自己，他分明沒有這樣好的脾氣，可在餘念的事情上，竟然可以一次又一次的隱忍，一次又一次的妥協，一次又一次的打破自己的原則。
如今來看，好像一直都是他自己在逗自己玩罷了。
“真醜。”
顧垣城低聲說，這分明是格外悅耳的聲音，說的卻是那麼難聽的話。
“醜還看。”
餘念撥開了顧垣城的手，揉了揉被他捏了好半天的臉。
屋子中，有男人的笑音，低沉性感。
“多吃幾口飯吧，晚上……你會很忙，不會有吃東西的時間。”
顧垣城口中的你會很忙是從一個小時後開始的。
秦昂親自帶了人過來，用小推車送了很多衣服鞋子來，當然，顧垣城的衣服也帶了，就一套，黑色西裝，黑色襯衣，黑色領帶，隻是黑色西裝上有考究的壓花紋，質感極佳。
“去選衣服吧。”
顧垣城對著餘念說了聲，自己便坐在沙發上拿著錄音筆看秦昂帶過來的文件。
餘念並不著急去選衣服，反倒是坐到了他的身邊，半靠不靠的，像隻貓兒般乖順的待著。
“你看的見字嗎？”
她輕輕問了聲，又抬頭去看那立在一旁的秦昂，“他的眼睛還沒好利索呢，不要總拿這些公事煩他。”
公事？
這哪裏是公事，完全是為了餘念的事。
秦昂抓抓頭發，淡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