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一的？”
蕭允城心裏微微一緊。
程安然點了下頭，旋即揚起眼睛，用懇求的眼神看著蕭允城：“不過他不知道，一直都不知道。所以你……”
蕭允城自鼻腔裏哼出淡淡的一聲：“我沒那麼多嘴。”
“哦。”程安然低下頭。
兩人之間的空氣，在燥熱裏升溫了沉默。
良久，蕭允城清了清喉嚨，低聲道：“不開心的事，就不要再想了。如果你願意，我——”
站住腳步，蕭允城麵向程安然，漆黑的眸子如星辰般深邃入裏。
他說：“你可以把小臘月當女兒。”
“我……”程安然隻覺得心頭一股酸澀湧出，她啞了啞聲音，出聲道，“其實我一直都沒跟你說，如果我的女兒還活著，也像……也像小臘月這麼大了。她也三歲半了，也是那年冬天生的。可是……”
程安然摒住眼裏的淚意，她實在不好意思再在蕭允城麵前流淚了。
挽起嘴角的笑容，程安然認真地看著蕭允城：“可是我並不想做小臘月的媽媽。”
“你可能誤會我的意思了，我……”
蕭允城微蹙眉頭，胸腔裏憋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躁動。
剛剛他開口而出的提議，隻是不想讓程安然在喪女的回憶裏更難受。
現在看來，這女人仿佛是誤以為自己是在——
在越界？在求愛？
名不正言不順的關係裏，任何萌動的敏感都會給彼此帶來不安和為難。
蕭允城下意識想要解釋，卻如鯁在喉。
“不，我沒有誤會。”程安然打斷蕭允城的話，更加堅定的眼神看向他。繼續道：“你先聽我說完好麼？”
男人立著身體，巋然不動。
程安然目不轉睛地看著他，眼睛裏充滿了感激和虔誠。
她說：“我非常欣賞小臘月的性格，也很敬佩你能把她教育得那麼強大，那麼優秀。相比之下，我自慚形穢。生怕自己身上的懦弱和膽怯，給她的人格帶去不利的影響。我不想做小臘月的媽媽，是因為我覺得……我沒有這個資格。蕭允城，你明白麼？”
男人的眼眸微挑，臉上溫和釋然了幾分。
他看著程安然，出聲道：“所以，你打算——”
“蕭允城，其實今天遇到小豆芽，我真的突然就想通了好多事。”
程安然垂了垂眼睛，繼續道：“比起她坎坷的命運，至少我有爸爸，我有家，我能吃飽穿暖，能讀書上學。隻有在對比之下，人才會放大自己的幸運，理智自己的痛苦。跟小豆芽比起來，我的過去……算什麼呢？”
自怨自艾，畫地為牢，這些統統不是上天賜給你美好生命的意義。
程安然想這想著，嘴角微微上揚。
不知是酒的後勁還是夜風的作弄，月色撩動她嬌美的側臉，晚風輕撫她軟軟的劉海。
淡色上衣和及膝半裙裝點她樸素的風格，不施粉黛，不著香氛，卻是一種令人心動的返璞歸真。
她就這樣站著，麵對著蕭允城。
含笑不語的唇瓣微張著，或許隻是希望眼前的男人能給她這番陳詞裏做個肯定的終結。
而此時的蕭允城，隻覺得自己的意識都要爆炸了。
他太想擁她入懷，太想親吻她，占有她了。
看著這個女人的堅強和笑容在自己麵前萌生滋長，他覺得自己的衝動也像是加了催化劑一樣——
他甚至在祈禱，這一刻要是能發生一個小小的，偶然的意外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