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晚上九點了,程安然開門進屋,心裏漣漪出一絲惆悵和淒然。
小海在住院,桃媽在陪護。
偌大的別墅裏,就算開啟滿屋的燈,也隻剩孤獨。
還好,她已經習慣了孤獨。
開了兩下燈,沒動靜。
她這才想起來桃媽說客廳的燈壞了,今天她急急忙忙了一天,都沒倒出時間找物業來修。
於是程安然摸黑走到客廳的沙發前,她想揉揉走得有點酸疼的腳踝再上樓去。
誰知道這一屁股坐下,身後竟然推過來一隻大手。
“啊啊啊——!!!”
程安然嚇得失聲慘叫,直到一道慘白的手機光照亮了蕭爵一那英俊陰隼的臉,她才撲通一聲癱坐在地!
“爵……爵一!你,你你,你怎麼回來了!”
蕭爵一沉著臉上站起身,邁步走到癱坐在地的程安然跟前,眸子睥睨著她。
“這是我家,我怎麼就不能回來?”
“不是,我……我……”
程安然連說了好幾個‘我’字,最後隻覺得胃裏一陣翻騰,突然哇一聲就吐了出來。
人在極度驚駭的時候是會嘔吐的,何況她剛剛吃得很飽,還喝了一些楊梅酒。
這會兒翻江倒海的汙穢砸在灰暗的地板上,雖然沒有視覺裏作嘔的衝擊,但食物的氣息在一整天沒開窗的客廳裏蔓延的很快。
——這讓蕭爵一不由嫌棄地皺緊了眉。
“你,喝酒了?”
程安然緩了好半天,這才抓起茶幾上的一包紙巾,一邊胡亂清理,一邊埋頭沉默。
“我問你話呢!”
蕭爵一煩躁不已,他拉了拉襯衫領口,邁步上前,不輕不重地踩住了程安然按在地板上的左手!
“啞巴了麼!”
“蕭爵一你做什麼!”一陣吃痛傳來,程安然抽出手,狠狠瞪向黑暗中的男人,出聲反駁道:“你問你的,我又沒否認。做什麼總是動手動腳!”
“你扔下小海一個人在醫院,跑出去跟莫名其妙的野男人喝酒還有理了?”
蕭爵一氣得七竅生煙,他趕著今晚的航班回T城,本想著今天回來看在小海的麵子上盡量不要跟程安然起衝突了。
可是一到家,空空蕩蕩的別墅像個淒冷的棺材,裏麵竟然連一個人都沒?
程安然的手機關機了,去找桃媽,她居然說小海住院檢查自己在陪護。
搞得他蕭爵一隻覺得自己好像是被人丟到一個異世界穿越了一樣——
而麵對眼前的這個女人。他是她的丈夫,她是他的妻子。自己難道連她晚歸去哪了,都不能問一聲麼?
“小海明早做檢查,暫時沒有大礙。”程安然揉了下踩痛的手,俯身把紙巾和汙物一股腦丟進垃圾箱,紮上塑料袋。
然後趁著蕭爵一還沒反應過來,借著黑暗轉身就進了廚房。
蕭爵一足足愣了有十秒才意識到程安然已經丟下自己走了。他反過味來,狠狠追了上去——
“程安然你給我站住!避重就輕的本事還真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
程安然打開了廚房燈,漱口,洗臉,擦衣領。
全程冷漠著麵孔,越沉默,蕭爵一就越是抓狂。
他真的是越來越搞不懂了,這個女人身上的那種附屬感,究竟是從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弱氣。
從她敢用眼睛瞪自己,從她開始反唇相譏,甚至從她第一次提出同意離婚開始——
她的人格就像自己拽在手中的風箏線,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獨立高飛,同時還不忘割破他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