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五點多， 東方漸起魚肚白。
唐醫生上來拔針的時候，蕭爵一的熱度已經退了。
“白天多喝水，消炎藥配合著口服。臥床休息兩天應該就是沒事了。”
唐若虛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對程安然吩咐道：“蕭先生以前身體底子不錯，難得發一次燒多少有點煎熬。”
“我知道了唐醫生，真是辛苦你了。”
想來這一晚上，人家醫生一會兒觀測一會兒換藥的，也是折騰了夠嗆。程安然一直把唐若虛送到了門口。
“蕭太太不用客氣，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唐若虛意味深長地看了程安然一眼，又說：“你自己也要注意身體，有按時去醫院檢查吧？”
程安然知道唐若虛指的是自己捐肝之後的恢複狀況，她微微點了下頭，說自己會當心的。
“那行，我先走了。”說著，唐若虛給程安然遞了一張新的名片，“我現在換了家診所機構，舊手機已經準備停用了。再有什麼狀況，打給我就是了。不過，醫者父母心，雖然吃這碗飯的，但還是衷心不希望看到蕭太太的電話。”
唐若虛的話說得真誠又實在，讓程安然不由得覺得再多客套反而顯得假惺惺。
於是她也稍微放開了一點，將唐若虛的名片放在手裏正反瞄了瞄。
“哎？唐醫生您也是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的博士畢業？”
“是啊。蕭太太也知道？”
唐若虛解釋說，自己出身醫學世家，祖父和父親叔叔都是國外各大醫學院畢業的。
“哦，我就是想起來——”
程安然想起了唐畫天，自己昨天也拿了他的一張名片，貌似也是這家醫學院畢業的。
於是她看著唐若虛說：“我還認識一位男醫生，他在第八軍區醫院做特聘專家，是小海這次住院的主治醫生呢。年輕輕就是博士後了。巧的是他也姓唐呢。是你家的親戚麼？”
唐若虛的臉上微微有些變化，旋即低聲說一聲道：“姓唐的人很多。而且像約翰霍普金斯醫學院這樣的名校，華人也很多。可能隻是巧合。”
聽唐若虛這樣說，程安然不由得愣了一下：“可我還沒說他叫什麼名字呢？您怎麼知道一定是巧合？”
唐若虛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呈現出一種特別難以形容的複雜。
幾秒後，他出聲解釋道：“哦，因為我家就隻剩我一個人了。”
說完，唐若虛低頭看了下手機。
拎起腳下的醫藥箱，他衝程安然擺了擺手：“我叫的車到了，先走了，蕭太太。”
“你站在門口做什麼？”
聽到身後熟悉的男聲。程安然嚇了一跳，回頭迎上了蕭爵一的雙眼。
“我送唐醫生離開，你醒了？”
程安然關上門，隨便抬腳把門口那一堆玩具挪了挪。
昨天回來忙活到現在，都沒倒出時間來整理。
“我有點餓了。”
蕭爵一換了一身睡袍，精神看著還有點萎，但臉上已經明顯退去了高熱的色澤。
他走下樓。往沙發上坐下，目光始終遊在程安然那張恬靜素美的臉上。
這一宿，她幾乎也沒怎麼睡，眼圈裏含著幾分疲憊。
“哦，我去煮粥，你再上樓躺一會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