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此時容身的地方隻在一個狹長的雜物間裏,與隔壁包廂一牆之隔。
這雜物間最多也就隻有試衣間三兩個大,除了一排靠牆的櫃子用來放置保潔工具之外,幾乎沒有任何多餘的東西。
所以留給蕭允城決策的時間和戰略,都已經很緊張了。
此時,他幾乎能感觸到楊培傑的人正以此處為目標點,四麵八方地湧散過來。
而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是頭頂那不足三十厘米見方的小天窗。
兩個成年人的身體,是沒辦法穿過去的。
其實蕭允城今天是帶了全套偽裝行動的,他若想從走廊突圍,以一敵百都不在話下。
可是眼下,他要帶著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程安然一起走,難度可就不是呈雙倍那麼簡單了!
其一全身而退,其二不暴露身份。
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蕭允城,我們……我們能出去麼?”
程安然的雙手緊緊扣在蕭允城的腰背上,她的聲音細小而戰栗著,漆黑靈動的眼睛裏閃爍著惶然的光。
“實在不行……你先別管我了。我,我大不了……”
她想,自己畢竟是蕭爵一的妻子。
程安然下意識攥緊口袋裏的手機。她總覺得今天這件事往大裏說那叫陰謀詭計;但往小裏說,終究還是可以關起門來自家解決的。
她甚至想過,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她還可以打給蕭爵一。
對他的情感早已模糊了愛恨邊緣,但程安然總有一種強烈的執著感——
蕭爵一或許並不願意看到她死吧?或許,他還能站出來擋在她和他母親之間,解決掉這件事。
程安然臉上突然浮現出的絕望,卻讓蕭允城打心裏覺得無奈又疼惜。
“別胡說。”
放低嗓音的質令,蕭允城吐出擲地有聲的幾個字。
“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說完,蕭允城一把拉過程安然的手腕,將她拉到房間裏僅有的一麵大櫃子前。
那櫃子兩米高,中間有隔板。
蕭允城三下五除而地把隔板抽掉,然後將程安然推了進去。
“你先躲著。”
話落同時,蕭允城反身衝到窗邊。騰了兩下牆便輕鬆起躍了身體。他盤住靠近天棚的氣窗,跳上去。
透過櫃子的縫隙看過去,程安然秉著心跳,隻從微弱的光線裏看到那男人頎長健美的身影。
無論在多麼危機多麼荒誕的情境下,他身上標簽一樣從容不迫的氣場,總是讓人充滿安心。
程安然看到蕭允城似乎伸手在窗外弄了些什麼,大約半分鍾時間,他跳下地。
然後回到櫃子麵前,蕭允城拉開門,鑽進來靠在程安然身邊。
櫃子挺高,但很窄。兩人隻能以擁抱的姿勢壓縮空間。
呼吸繚繞著發絲,汗水模糊了意念。
程安然被男人結實的胸膛封閉著視線。她一動也不敢動。側耳門外,一陣陣腳步踢踏和叫囂喧嘩臨近。
“蕭允城……”
程安然緊緊咬著嘴,男人的呼吸從她額上落下,吹開她被汗水黏連的劉海。
“噓。”
一秒兩秒,時間過得像慢刀子割肉。
程安然聽到外麵嘈雜的膠布和叫囂,而與此同時傳來的陣陣狼狗鳴吠,更是讓程安然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狗是可愛的,也是可怕的。
想到那些靈敏的嗅覺在處處最終,那些鋒利的獠牙垂涎著狩獵,程安然就覺得全身血液像凝固一樣不暢。
饒是在蕭允城胸膛的禁錮下,她依然忍不住打篩子一樣的顫抖!
而令人絕望的是,這櫃子本來就是貼牆放的。
程安然這麼一發抖,整個櫃子都在貼牆抖。疙瘩疙瘩的響動在安靜的環境裏無所遁形,一旦有人推開這扇門,不等於直接告訴別人他們的藏身之地?
“安安……”
蕭允城眉頭微皺:“別出聲……別怕。”
“我……”
程安然的眼淚都要落下來了,她恨不能把嘴咬得出血,生怕自己的懦弱和崩潰,成為蕭允城的累贅。
可是,可是她就是控製不了自己的身體啊!
“安安,看著我……”
蕭允城突然俯下來,在程安然那顫抖到發紫的唇上吻了一下!
男人的唇軟軟非常,像蜻蜓點水那樣的碰觸,卻仿佛有靜止時空的魔力。
程安然一下子安靜了下來,她瞪大了不可思議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