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蕭允城隻是停頓了幾秒,旋即從嘴角浮現出一絲笑容。
“幾個意思?這是打算給罹難者家屬們的撫恤金?”
突然反問了一句,蕭允城從文件後麵拈出一張支票,輕描淡寫地彈在茶幾上。
程安然縮了下瞳孔,想要看清那上麵的數字。
卻隻覺一排黑漆漆的0幾乎要晃瞎她的眼睛!
一二三四……
五千萬?!
秦可蓉側眼看了看蕭爵一,想來母子兩個在過來之前已經商量好了對策。
話先由秦可蓉起頭,作為蕭允城的嫂子,平輩人之間,總是該給幾分麵子的。
秦可蓉扯了扯笑容有點抽搐的嘴角,故意挑高聲音道:“阿城你別誤會,撫恤金那得有公司法務部給出清算,哪能直接擱支票結呢?這點錢,是我和爵一的一點心意。你看你剛回國,公寓和車子都是急急忙忙配備的,實在寒酸了點——”
“嫂子,”蕭允城打斷她的話,同時將那雙炯炯奪神的眼睛像刀子一樣割了過去。
“您看我像是缺錢的人麼?”
隻見秦可蓉的表情就像突然吞了個打蒼蠅,登時慫得不知如何是好。
她隻能再次回眼看著蕭爵一,渴望兒子能幫她繼續招架。
“媽,要麼你問問阿城,是不是嫌少啊?”
蕭爵一挺了挺身體,皮笑肉不笑道。
“爵一,你可真會開玩笑。”
蕭允城轉向蕭爵一,看到對方又在摸煙,他竟主動伸手要了一支。
蕭爵一遞上去,並給他點了火。臉上卻依然掛著來往博弈間,那種緊繃陣地的城府和精算。
“小叔,你看我這張臉,像是在開玩笑麼?”
蕭允城拈著香煙,卻不就口。隻看著眼前嫋嫋白霧繚繞,薄唇開啟道:“那是十幾條人命。你們就打算找幾個替罪羊往監獄裏一關,賠幾個錢了事?”
“小叔,咱們在商言商。”蕭爵一清冷的眸子裏掠過一絲狠戾,而手裏的香煙已經快要燃燒到手指了,“涉事者們現在都已經被關在了看守所裏,最後究竟怎麼量刑,有律師和法官說了算。我當然能理解小叔你在軍隊裏正義凜然慣了,總有那麼點義憤填膺的血性埋在骨子裏洗不去。但不管怎麼說,你得承認這世上總有倒黴的人,哪有那麼多道理可講?別搞得自己好像——還沒退役的時候一樣,處處以正義為己任的。”
蕭爵一故意把‘還沒退役’這四字咬得特別重,程安然沉默在側,聽得心裏直激靈。
然而蕭允城的眸光裏卻沒有一絲一毫退卻與妥協的意味,他挑了挑英挺的俊眉,將夾著香煙的手往前送了幾分。
同時薄唇開啟,淡淡地說:“你說的對,咱們在商言商。那我們以一個商人的立場來看,爵一,如果你是我——你會放棄這麼好的機會,把有心陷害自己的陰險小人一網打盡麼?這可是絕好的鏟除異己的機會唉!”
說著,蕭允城將手裏的香煙用力按在茶幾的支票上麵。
一陣撩人的焦糊氣息滋滋作響,伴隨黑洞擴張的,還有秦可蓉那越張越大的瞳孔,以及越來越慘白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