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然在鋪上躺了一周,蕭爵一每天像上班一樣從早八點待到晚上五點。幾乎涵蓋了所有的探視時間,連上廁所的空隙都少得可憐。
大多數時候,兩人是沒什麼話的,就這樣一對一坐著,大眼瞪小眼。
程安然再沒見到過蕭允城,甚至連一通電話都沒有。
趁著檢查的時候,她偷偷問過了唐畫天。
得知蕭允城已經辭去了尚爵城總經理的職位,之後就沒有消息了。
這些天來,他沒給她打過一個電話,沒給她一個消息。
程安然擔心的很,心裏卻也明白,或許正是因為蕭爵一每天像打卯一樣守在這裏,蕭允城才沒辦法接近自己。
她越是著急揪心,越想要身體康複,就越是好得慢。
昨天下午護士來換藥的時候,說她傷口又有感染跡象,可能還要拆線去膿。
讓程安然十足了煩惱。
“我以為你沒有痛感。”
蕭爵一守在程安然身邊,看她清創之後,滿臉疲憊,淚水漣漣的樣子。
心裏的疼惜和嘴上的諷刺,永遠是那麼的不同步。
“你,都不用回公司處理事情麼?”
程安然用紙巾擦了擦臉頰上的狼狽,故作平靜地說。
言外之意的驅逐,讓蕭爵一失落不已。
“怎麼?趕我離開後,你是打算等誰來啊?”
“我沒等誰,我就是覺得你一直留在我這兒,你媽媽可能會有意見。”
程安然伸手抓了下被子,輕咬嘴巴瓣。
“爵一……”
波濤洶湧的情緒瞬間滿溢了她的胸腔,那些始終不知該如何說出口的話,在這一刻——仿佛說了也就說了。
“別再費心對我好了,我們……不可能的了。”
這不是程安然第一次拒絕蕭爵一,卻是唯一一次,讓男人產生了一種再也握不住的無力感。
人在傷病之餘的脆弱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而程安然寧願一個人瞪眼瞅著天花板,寧願苦熬細胞下的每一寸撕扯,也不會再眷戀他的懷抱,不會再幻想他們之間的可能了。
她是真的,完完全全不愛他,不要他了。
蕭爵一什麼都沒有說,隻默默起身,轉身,邁步離開。
長長的走廊,像沒有方向的心靈。
他從來不知道,真正的孤獨和無措原來不是失去一個愛人,而是失去一個曾經深愛自己的人。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麼放程安然離開,也更不甘心就這樣守著她的軀殼。
“蕭先生。”
名爵集團總經辦內,李哲君敲開了整棟大樓裏僅剩燈光的這扇門。
“您還沒走?”
蕭爵一麵前已經堆了數枚煙蒂,整個房間裏,烏煙瘴氣。
“你不也是?”
蕭爵一反問一句,因一口沒來得及收勢,嗆得咳嗽連連。
“上次你讓我查的事……”
李哲君展開手裏的文件夾,將一張血檢報告取出來。
“證實那支鋼筆上的血跡,的確是蕭允城的。”
蕭爵一不動聲色,已經在心裏知曉的答案,僅僅是加一句證實而已。
“李醫生。”
碾滅最後一點兒煙蒂,蕭爵一轉向李哲君。
從他高薪聘請她成為助理的那天起,他就隻稱呼她為李特助,而從沒叫過她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