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愛的陌生(1 / 1)

他仔細地把一條毯子鋪在地上,另一條卷起來當枕頭。隨後他坐在凳子上,把她拉過來,緊緊地摟著她。他的呼吸驟然哽了一下,她聽到了。

……

這次,她還是有點不太明白這給他帶來的是怎樣一種狂喜。她不懂,他通過觸摸她找到的是怎樣的美,何以為這美而欣喜萬分。隻有激情才能懂得這美。激情如果死了或心不在焉,那這美的奇妙律動就得不到理解,甚至還會被看成是卑賤的。

可觸摸這活生生的溫暖的美比觀察這美得到的感受要深刻得多。

……

當他欣然達到那裏時,那裏一片安寧,她還在等待著。她感到自己有點被遺忘了。

她知道,這部分歸咎於她自己,她是有意製造隔閡的。或許現在她是命中注定要在這種狀態中了。

……

……

……

但她仍然安靜地躺著,沒有退卻。甚至當他停了下來,她也沒有像跟杜萬成那樣讓自己激動起來。

她靜靜地躺著,淚水漸漸湧了上來,最終奪眶而出。

他安靜地伏在她身上,緊緊地摟著她,以此來溫暖她。

“你冷嗎?”他低聲溫柔地問她,似乎她很近,就緊貼著他。而她卻覺得離他很遠,被遺忘了。

“不冷!不過我得走了。”結束時,她悄聲道。

他歎口氣,將她緊緊地摟了一會兒,才放開手歇息。

他沒想到她會流淚,還以為她跟他一樣受用呢。

“我必須走了。”她重複道。

“哪天你得上村子裏的家來。”他低頭看著她,目光溫暖,表情自信而隨意。

可她一動不動地躺著,眼睛向上凝視著他。陌生人!陌生人!她甚至有點反感他了。為什麼他突然會如此的陌生呢?為什麼?

他穿上自己的外套,然後把獵槍背上肩。

“回頭來呀!”他熱情而平靜地看著她說。

她緩緩地站起來。她並不想走,也不願意留。他幫她穿上薄薄的雨衣,給她整理好。

他為她打開門,外麵天色已經很黑了。見到他,房簷下那隻忠誠的狗開心地站了起來。蒙蒙細雨下得灰茫茫一片,天色很晚了。

“我得拿電筒!”他說,“路上沒別人!”

他們上了小徑,他走在她前麵一點,將電筒在兩邊緩緩地晃著,照亮了水濕的草、黑亮的蛇身般的樹根和蒼白的花朵。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雨霧蒙蒙,漆黑一片。

“哪天你得上村子裏的家來,”上了寬敞的馬道並肩而行時,他說,“來不?咱們幹脆豁出去了。”

她感到困惑不解,他對她如此窮追不舍,好生令她奇怪,其實他們之間沒什麼,他還沒跟她切切實實地說過點什麼呢。還有,不知怎麼她就是煩他那口隨意的話語,聽著不像是在跟她說話,倒像是在跟哪個平常的女人說話。

“七點一刻了,”他說,“你還能趕上晚飯。”感到她的冷漠,他忙改了說話的語氣。轉過路的最後一個彎,朝樹籬牆和園門走去時,他熄了手電筒。

“咱們這就再見吧。”說著他拉住她的手臂。

別時不易。他們腳下的土地神秘莫測,但他能摸索著前進,因為他已經習慣了這樣。

在園門口,他把自己的手電筒給了她。“園子裏倒是稍微亮些,”他說,“不過還是把這個帶上吧,免得失足走到路下頭去。”

他的話不錯,空曠的園子裏的確似乎閃著蒼白的鬼影。他猛然一把將她拉過來,手又在她裙子裏摩挲著,沾著水的涼手撫摸著她溫熱的身子。

“能遇到你這樣的女人,我就算死了也瞑目了,這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他啞著嗓子說,“求你再多待一陣子。”

她感到他突然又有想法了,她無疑是很驚訝的。

“不!我必須趕回去。”她有點焦急地說。

“唉!”他猛然鬆手,放了她。

她轉身而去,但馬上又向他轉回來說:“吻我!”

黑暗中他彎下腰來,吻了她的額頭。她努起嘴巴,他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就移開了自己的嘴。他不喜歡親嘴,有點難為情。

“明天我再來,”說著她離開了,“隻要我能來。”她又補充半句。

“哎!可別太晚呀。”他在黑暗中回答道。這時她已經看不見他了。

“晚安!”

“晚安,張太!”黑暗裏傳來他的聲音。

她停住腳步,轉身看著濕漉漉的黑夜,隻能看到他的身影。“幹嗎叫我這個?”她問。

“不那麼叫了!”他說,“晚安!趕緊走吧!”

她一頭紮進那漆黑如磐的夜色中。發現邊門開著,便悄然溜進自己的房間。剛關上門,便聽到吃晚飯的招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