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點十五分。還有四十五分鍾,典禮就開始了。
偌大的大廳裏,此時站滿了西裝革履衣香鬢影。這場訂婚典禮彙聚了政界商界名流,他們拿著酒杯坐在一起小聲的聊天,不時發出從喉嚨裏憋出來的笑聲。
人群裏到處穿梭的,是往返於金錢權利、物質欲望之間的掮客。有打扮誇張的婦人獵物一樣盯緊那些年輕的男人,她身後是跟隨著的是垂著眼瞼一臉羞答答的如花似玉的女兒。
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來,眼見著廳裏的一切,突然覺得這是某個人物舉辦的晚會而不是一個訂婚典禮的現場。或許這兩者之間對於李家和任家來說,並沒有矛盾的地方。
任曦靠著我的邊坐下來,說道:“怎麼,不去那邊找個順眼的喝喝小酒唱唱小曲兒?”
我假笑了兩聲,“身邊這位可不就是麼。來,小爺,笑一個給姑娘我看看。”
任曦向旁邊的酒店服務員招招手,要她開了桌上的紅酒。小姑娘拿著紅酒瓶滿臉紅暈,俏生生地走到台邊去。
我大力拍向任曦的大腿,“哥們兒,種馬風采不減當年啊。”
任曦皺眉捂住自己的大腿,叫道:“許東城,你個死變態!”
“我就算是變態,也比你到處留情好。”我白了他一眼,看向遠方。“玩的高興,也別忘了自己是個病人。”
“沒事兒啊,我……”
不遠處那個虎背熊腰的女人背影貌似很熟悉,我眯著眼辨認了會兒,然後漫不經心地看向任曦,“難道不是嗎?”
任曦應了一聲,用力地點頭說:“是,我是名潛在的艾滋病患者。我堅決聽從許東城同誌的忠告,不多聽多看多聞……”
“先生,您的紅酒開好了,輕慢用。”送酒回來的小姑娘剛好聽到任曦的最後一句話,滿臉不可置信地走開。末了,回到原地跟她的同伴說了幾句,然後同伴也啊了一聲。滿嘴的不可思議。
任曦捂住額頭,酒也不喝了。他的頭往後一轉,似乎是看見了什麼人,然後跟我撂了句狠話,邁開長腿風火輪似的走到大廳後麵的包廂。
虎背熊腰一見任曦走了,慢慢向我挪過來。
我拍拍任曦坐過的椅子,示意她坐下來。
南瓜剛要坐下,那邊的小姑娘跑過來跟她小聲地說了幾句話。然後南瓜躲瘟疫似的避開了,“東城,任曦真的得那病了?”
我說:“南瓜你這人怎麼就這麼現實,前些天還把別人供成男神,這會兒又這麼嫌棄?”
南瓜示意那小姑娘出去做事,然後坐到任曦坐過的椅子上。“這不算現實,是本人安全防禦係統對外在傷害的本能反應。”
我轉身看了眼南瓜的屁股,笑道:“怎麼,這會兒又不怕傳染給你了?”
我最近幾天盡往醫院跑,順便自己做了個檢查,萬幸的陰性。因為擔心任曦的情況,還特地問了醫生相關事宜。
其實按照醫生的原話來說,艾滋病患者在查出病毒後,在半年到二十年的潛伏期。況且任曦又是在事發後兩個星期檢查,三個月後才能有準確的結果。我懷著僥幸的心理,暗鬆了一口氣,一切還要等三個月後的檢查結果的話,任曦還有機會。
我跟南瓜科普了一番,然後打開手機。九點二十五分。
我再次朝大門出口處望了望,隻看見任顧和李妤推門而入,他朝我點點頭,然後跟站在門口中年男人一起走去包廂。那個中年男人似乎不久前站在那裏等任顧的,而且看任顧與那男人相似的輪廓棱角,應該是他父親。
難怪剛剛任曦這夥計這麼慌張的跑了,原來是看見了太上皇。也真難得混世魔王還有怕的人。話說剛剛任曦不是也朝那個方向走的嗎?我嘿嘿地笑起來,看來今天不止一場戲。
南瓜的八卦程序被激活,她神秘地趴在我耳邊悄悄的說,“東城,你跟任顧是徹底沒希望了。看你這麼關心任曦,你們倆倒有那麼可能。”
我支吾著說道:“我哪有很關心任曦?隻不過在賣血村人家有幫忙照顧我,我回報而已。”
南瓜“噢”了一聲,煞有介事的搖頭晃腦。“原來是‘人家有照顧你’喔。說真的,你別看任曦這夥計大大咧咧一副花心大蘿卜的模樣,實際上可能是一枚癡情種。隻要東城你平時對別人溫柔一點,說不定就可能了。”
我聽進南瓜的話,想起了任曦對著電梯門的樣子。我含糊地說了聲可能吧。
話說間,突然一道聲音在我頭頂上響起。
“女娃!你也來了。”任老頭一點也不拘束,一屁股坐在我的身旁,衝我嗬嗬的笑著。
我點頭道:“任顧是我朋友,他訂婚這麼大的事,怎麼也要來看看。您……”
“噢,我是他大伯,任曦那小子還沒告訴你嗎?你實習就是這小子找我硬是把你從其他老師手裏要來的。對了,任曦呢?”任老頭在周圍看了看,疑惑的看著我,“你倆不是形影不離的嗎?”
原來還真是大伯。我大拇指往後麵一戳,“應該在那邊包廂裏。”
“壞了!”任老頭一拍大腿,胡子一瞪。“剛剛任全不是也是朝後廳包廂方向跑了嗎?這下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