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珪先回到自己的臥室,換了身衣服,又著人將白弓雪邪藏好,才又去議事廳。
走了許久,眼看要抵達議事廳,他忽然聽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
那是人的慘叫聲,淒厲刺耳,猶如在受著酷刑,而且是好幾個人的聲音。
君如珪腳步一滯,側耳聆聽了一下,似乎就是從議事廳傳來的。
他加快步伐走了過去。
步入大廳,他第一眼看到大廳之內擁了不少人,其中包括坐在中央高背石椅上的君不惡,旁邊的月教法護法賀光,血教法師毋塵以及巫教法鄭恪,另外還有拓行遲和林向陽和數十個黑衣教眾。
他們呈圓形包圍著中央的空地,而那些慘叫聲便是從那裏傳來的。
君如珪快步擠入人群中,他看見那片空地之上,有幾個人正倒在地上掙紮翻滾,慘叫不已,有的人身體像蝦米一樣蜷縮得緊緊的,並一陣一陣的抽動。有的則用雙手拚命地抓著自己的腦袋,將腦袋抓得滿是血痕,沾了滿手滿臉。有的則用手拚命抓石板地麵,將指頭抓得破損,血色斑駁,所有人的臉色如燒紅的炭火,豆大的汗珠從額頭如雨點滾下來,喉嚨深處發出慘叫或者低嚎的聲音,整個身體和靈魂幾乎要被痛苦撕裂——
這些景象看得君如珪簡直心驚肉跳,他真想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是一見周圍的人都專注之致的盯著他們,又不敢驚擾。
君如珪隻有忍著繼續看下去,這些人的掙紮越來越劇烈,越來越瘋狂,也不知道是因為神智不清還是過於痛苦,他們開始自殘,用指甲到處抓撓自己的身體,或者撕爛自己的衣服,甚至用頭拚命的撞擊地麵,血液從他們的傷口上淌落下來,粘在衣服上,粘在地上,在地麵蔓延成一片混亂而奇異的畫麵。
痛苦還在繼續,他們通紅的臉和皮膚越變越紅,從鮮紅變成深紅,又變成醬紅,最後變成暗紫色,好像從靜脈中流出的血液,然後,那些顏色又像流動的液體一般慢慢彙聚,在他們的皮膚上凸顯出如同葉脈一般的圖案,這些葉脈也越來越深,直至與墨碳同色,最後,這種墨碳一般的脈絡在他們的臉上開始朝頭部和頸部以及更下方的部位蔓延,伸展,好像某種迅速生長的奇怪的藤蔓植物——
過了一炷香的樣子,那些類似藤蔓植物的脈絡停止生長,那些人的力量也似乎被耗盡,掙紮和慘叫漸漸緩和,不過還是偶爾會如同觸電一般抽搐幾下,不過這樣沒有持續多久,最終,他們全部癱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周圍的人繼續觀察著他們,表情專注認真,好像在觀察著幾個垂死的動物。
又過了好一會兒,似乎確定這些人不會再有反應了,君不惡方抬頭看向鄭恪,問道:“鄭教法,你去瞧瞧。”
鄭恪一頷首,他來到一個倒下的人跟前,蹲下伸手摸了摸他的鼻息,又探了探他的脈搏,抬頭對君不惡道:“稟教主,他已經死了。”
君不惡點點頭。
鄭恪又朝下一人走過去,同樣探了其人的鼻息脈搏,又對君不惡道:“他也死了。”隨後,他繼續探查剩下的人,一連探了兩三人,都是同樣的結果。
直到他來到最後一個人跟前,在反複觸摸鼻息探查脈搏之後,卻指著那人道:“這個是活的。”
君不惡眉頭一顫,深灰色的眼睛微微一亮,他站起來,朝那人走過去,蹲下來,如鄭恪一般摸了摸那人的脈搏,然後道:“果然沒死。”他站起來望向鄭恪:“鄭教法可知是何緣故?”
鄭恪躬身回答道:“此人名叫柴另已,是屬下於去年在外麵帶入黑水宮的,他加入我教之前,便是暗河一帶著名的術師,曾經用術法降服過暗河附近無數精怪魔物,並從中吸收了不少精血靈力,所以屬下認為,此人無論內力還是靈力都遠強過其他人,或許這便是他得以活下來的理由。”
然而此時,人群中有人忽然發出一聲驚叫,道:“你們看那些人!”
眾人朝已經死去的數人看過去,隻見周圍死人的身體和麵部慢慢出現星星點點的白色的霜斑,而且霜斑越發密集擴大,直到就像覆蓋了薄薄的一層雪,這才停下。
“這很正常,”然而君不惡不以為意,回頭淡淡道:“死了的人體內會在皮膚表麵析出雪醍醐的晶體,隻要大家注意,不要輕易觸碰就行。”
雪醍醐?這是什麼?君如珪聽到這三個陌生的字,一時有些迷惑,不過他很快就猜測了出來:多半是一種毒藥,也就是剛才讓這些人如此痛苦直至死亡的毒藥。
君不惡重新返回石椅之上,但一雙花白的眉頭卻死死地攢了起來:“不過如此看來,並非大多數人都能用這個東西啊。”他望向旁邊石桌,那裏,置放著一個透明的用水晶做的鼓腹瓶子,裏麵裝了大半瓶透明的微微發青的液體。
“不過我們這是第一次接觸這種東西。”下麵,鄭恪回應道:“定還有很多不了解的地方,我們花點時間好好研究一下,或許能獲取更多的信息,也能更好的利用此物。”
君不惡點點頭,對鄭恪道:“你和師勿塵,林向陽都精通髒腑藥理之術,一會兒你將這雪醍醐和幾個死人帶去好好研究一下,若有結果,立即報告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