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丹青便這麼和孤光啟坐進樹洞裏。
他離她那麼近,氣息將她緊緊包裹。
鬱丹青淡定地坐著,閉上雙目,仿佛在清修,仿佛已經睡著了。
可是她依舊感覺一道濃烈的視線正籠罩在她身上。
最後,實在裝不下去,丹青猛然睜開眼:“你這麼看著我,難道不累麼?”
沒想到,借著熹微的月光,卻看到他瀲灩生輝的黃金麵具。
他沒有被麵具遮住的另外一隻眼睛闔黑深沉,仿佛星光下起伏的大海。
此刻,他眼底漆黑又深沉,溢滿痛苦和煎熬。似乎他已經這麼看她好久好久了。
“你”丹青敏銳地感覺到他的情緒,問:“為什麼這樣看我?”
“我好恨你。”他忽然說。
丹青一愣。他恨她?
“我好恨你對我若即若離的態度。恨你弄丟了我的女兒我連最後的希望都被你剝奪”他忽然伸出手,緊緊抓住她的腰,將她揉進他懷裏:“每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我被噩夢驚醒,看到的都是窗外的白月光大明宮那麼清冷,而我注定要孤獨一世,無人為伴鬱丹青,是你讓我變得孤獨、患得患失”
鬱丹青被他緊緊地抱著,他雙臂的力氣那麼大,仿佛再用一點力,就能把她嵌入他的懷裏。
她沒有動。
她就這麼任他緊緊地擁抱著她,傾吐著心酸的心事。
她的確用織魂術修複了星兒的元神,讓她轉世投胎。
從此,他們之間再也沒有牽絆。
所以,她有了重新選擇的機會。
可是對他來說,星兒的離去是致命的打擊。
孤光啟在她耳邊幽幽道:“鬱丹青你記住。不要以為沒有了星兒,你就可以忘記我。找到段沉淵的頭又怎樣?我從來就不擔心他複活跟我搶奪你大不了我跟他公平競爭。”
第二天,鬱丹青醒過來的時候,是自己一個人待在樹洞裏。
孤光啟呢?
她有些慌,不過還是抿了抿嘴唇,震驚地從樹洞走出。
四處看了看,真的看不到孤光啟了。
她茫然四顧,心底溢滿了深深的牽掛。
在林子裏呆呆坐了一會兒,正當她以為孤光啟再也不回來的時候,那道月牙白的影子倏然從林子走出。
“你去哪了?”鬱丹青語氣掩飾不住的怒火。
“噓”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丹青跟他一起走。
於是丹青便跟著他一起朝他剛才來的方向走去。
大約走了有一刻鍾,撥開灌木叢,忽然眼前出現一個祭祀台模樣的地方。
祭祀台緊靠一個山洞。山洞裏隱約可見鱗甲閃爍的光芒。一群魚頭人身的怪物聚集在山洞裏,發出忽高忽低的呼嘯,不知道在討論些什麼。
這些東西是鮫人。
鬱丹青眉心擰起,細長眸子染上了一重寒霜。剛要衝出去,忽然,隻聽空中響起簌簌幾聲,幾隻巨大的黑色夜魔從山壁攀爬過來,脊背兩隻肉翅扇動,竟然從山壁輕飄飄落在洞口。
夜魔竟然來到鮫人的洞穴?
丹青和孤光啟對望了一眼,兩人眼底都是不解和警戒。
如今這世上能催動夜魔的除了段沉淵,隻餘下阮芷和她了。難道阮芷和鮫人勾結了?
果然,不多時,一個紅衣女人從叢林走出來,在山洞門口停下。不是別人,竟然是和魃神心魔合二為一的阮芷。
鮫人們從山洞走出。一個身高淩駕於眾人的鮫人,似乎是鮫人族長,對紅衣女人倏然跪下,大批的鮫人立刻隨著族長稀稀拉拉跪了一地。
鮫人族長對阮芷恭謹極了:“魃神,還未到你我結盟攻打長生鎮的時候,您怎麼突然便來了?”
“東西呢?”阮芷道:“三日前,我得知你們斬殺了龍族,今日我便是來取那個人的頭顱的。”
鬱丹青臉色大變。阮芷今天來到鮫人族,毫無疑問是為了沉淵的頭。
鬱丹青渾身蒸騰起殺意。她絕不可能讓段沉淵的頭顱落入阮芷手裏。她有些後悔沒能趁機殺了那個女人。
一隻微涼的手緊緊抓住她的手,孤光啟道:“莫要輕舉妄動,等那隻頭顱拿出來,看是不是段沉淵的再說。”
丹青便抿起唇,焦急又忍耐地等待著。
鮫人族長還想討價還價:“聽說,魃神見過眾神,神王可有什麼指示?”
阮芷冷哼一聲:“神王命我等盡快攻下南疆,以後再圖鬼戎和大禹。等我們攻打下這塊大陸,神王將讓我統治這塊大陸,到時候,我必然將南疆分給鮫人一族,如何?”
鮫人如此便歡欣鼓舞了,立刻道:“來呀,把那人的頭拿出來,獻給魃神殿下”
阮芷便如此用神族的名義,恩威並施的蠱惑住了鮫人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