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溫水(1 / 2)

這樣乖順又可憐的沈信楨,是他不曾見過的。

她穿著白色的睡裙,領口的流蘇亂糟糟的貼在她的鎖骨上,一截白玉似的小腿沾著泥土,一隻鞋子也不知道丟去了哪裏,此刻低垂著頭伏在地麵,瘦削的身體微微顫抖著,慢慢抬頭看他,眼神像是一隻受傷的小貓,無法逃走隻能用濕漉漉的眼神企圖求得對方的一點憐憫。

沈信楨的雙手緊緊抓著草地,鼓起勇氣與他直視。

一塵不染的黑色皮鞋,黑色長褲,褲線筆直挺括,大衣線條淩厲,自下而上竟看不到一絲褶皺。

光線太暗,依稀能看到他形狀美好的下頜和薄唇,唇形線條平直沒有一絲弧度,看上去隻讓人想到一個詞——“冷血”。

沈信楨看不清他的眼神,因為腳上的疼痛而積蓄起委屈和眼淚,就這樣仰頭無助的看著他。

溫則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女人,神色淡漠至極如同看一個陌生人。

“在那裏!我找到她了!”寂靜中,女傭的一聲尖銳呼喊,打破了沈信楨最後的心理防線。

沈信楨被這聲音嚇得一顫,用盡力氣要掙紮站起來,然而卻是一次又一次的脫力摔下去,而旁邊的男人始終一言不發。

溫則的目光遊走在沈信楨的脊背上。

她用力時後背凸起的蝴蝶骨宛如單薄的蟬翼,脆弱的不堪一擊,仿佛隻要他伸出手稍稍用力就能將這雙翼折斷。

管家和傭人們越來越近,沈信楨驚慌失措,揪住男人的衣角,企圖向這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男人尋求保護。

“先生!你沒事吧?”管家氣喘籲籲的跑過來,仔細打量了男人全身上下看到他沒有異樣才鬆了口氣,再去看跪坐在地上的沈信楨還握著先生的衣角,急忙把沈信楨的手扒開,好像她是什麼可怕的病毒一樣忌諱。

後麵的傭人拿著手電筒團團圍住這裏,沈信楨的眼睛被強光刺痛,猛地閉上眼,再睜開眼時正和男人冷漠的視線相撞。

這一眼,交彙出多少往事恩怨。

該怎麼形容這個男人呢?

不單單是好看,而是冷豔。瓷白的臉,淺褐色的瞳仁,自山根拔起的鼻梁還有仿佛暈染了薔薇花汁的嘴唇。

他像是於黑夜中踟躕獨行的鬼魅,危險而誘惑。

管家偷看一眼蹙眉的溫則,對旁邊的傭人使了個眼色,那傭人就要去把沈信楨攙扶起來。

溫則抬了抬手示意,傭人停住腳步。

他慢慢蹲下,與沈信楨對視。

沈信楨淩亂的長發被汗水打濕蜿蜒黏在脖頸,風吹過,一陣濕冷的寒意。

他微側著頭看她,與其說是疑惑沈信楨的恐懼不如說是在欣賞她此刻的狼狽。

沈信楨蒼白的嘴唇止不住的輕顫,淚水無知覺的流,直到男人向她伸出手,她下意識的躲閃,男人的手頓了頓,落在沈信楨的臉頰,微涼的指尖為她擦去眼淚。

“別哭了。”他說。

男人的聲線低沉輕緩,混在風中聽不真切。

她終於期期艾艾的問出口:“你、你可以送我回家嗎?”

“……”

“你認識我嗎?”

“……”

“你是壞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