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甜茶(2 / 3)

喬月月搖了搖頭:“這種傳情的東西當然要別人捎過去,才有情調啊。”

沈信楨想了又想,覺得隻有王管家可以堪此大任。

無辜躺槍的王管家:“……”

晚上十一點。

溫則走進客廳的時候,王管家迎上來,接過溫則臂彎的外套。

溫則把頸間的領帶鬆了鬆,側頭看向沈信楨的房間一眼,未開口,王管家心領神會的說:“今天和蛋糕房的孩子在房間裏聊了一下午,可能是累著了,早早的就睡下了。”

說著,看了看溫則的神色,欲言又止。

溫則一言不發,徑自上了樓。

王管家站在原地,看看溫則又看看沈信楨緊閉的房門,咬了咬牙,低聲道:“不管了!”抬腳回了自己房間。

好一會兒,王管家麵無表情,手裏拿著一個和他表情格格不入的粉色小禮盒上了樓。

溫則剛剛洗過澡,黑色的絲綢睡袍腰帶鬆鬆誇誇隨意係著,敞開的領口露出大片白皙皮膚,發梢滴下的水順著光滑的皮膚往滑過性感的脖頸和鎖骨,一點一點順下胸膛,再也看不見。

王管家站在門邊敲了敲門,溫則低著頭應了聲:“進。”

王管家猶豫半晌,進了門,試探著上前說:“先生,今天中午有人讓我給您捎個東西……”

他手上正拿著寬大的白色浴巾擦濕漉漉的頭發,聞言頭也不抬的說:“扔了。”

追求溫則的女人數不勝數,狂熱的查到曇宮別墅哭天搶地求著王管家送情書送禮物的也不在少數,這種事見多了,王管家自然知道這事不該理會。

可這次送東西的人是沈信楨,那就不一樣了。

這一年來,先生為沈信楨操的心,受的罪,他可都看在眼裏疼在心上,原以為沈信楨醒了便醒了,倆人幹脆斷了這孽緣,但先生看似冷漠疏遠,實則卻時時刻刻的惦記著,一天下來都要打上幾個電話回來問問情況,其中心酸,王管家想忽視都忽視不了。

先生的心思他猜不透,但對沈信楨的心思,他是再明白不過了。

王管家苦惱的說:“原本我也是不想接,但沈小姐那急切的樣子,實在讓人不忍心拒絕,我——”

“拿過來吧。”

王管家把那小禮盒遞過去,溫則手上還潮濕著,抬抬下巴示意王管家打開。

王管家把禮盒掀開,露出裏麵的一張32k的小卡片。

溫則眼睫微垂,側著頭看了看。

是一副簡單的蠟筆畫,畫上隻有兩顆依偎在一起的小草莓,白底紅畫格外鮮豔,畫技笨拙更顯出幾分純真可愛。

王管家低著頭,聽得一聲輕笑,抬頭去看溫則。

溫則一向淡漠的臉上綻開一抹柔柔的笑意,這幾日寒冰一樣的眼底像是頃刻間融化了似的,隻剩下脈脈柔情。

王管家眼睛發酸,忙低下了頭,卻怎麼也笑不出來了。

溫則把手仔細擦幹,兩根手指輕輕把畫捏起來,仔細看了半晌,王管家突然出聲提醒:“先生,下麵還有一封信呢。”

溫則挑眉,垂眸去看,看到粉紅色的信封,信封口還貼了一個草莓彩紙,粉紅可愛,像是學生時代時溫則收到的那些情書。

溫則抿了抿唇,把信封拿出來又把草莓卡片放回禮盒,吩咐道:“裱起來。”

王管家:“……???”

溫則拿著信封,看似隨意的扔在桌上,然後擦著幹得不再滴水的頭發,施施然的說:“你可以走了。”

“噯。”王管家嘴角繃緊了不泄露出一絲笑意,拿著禮盒忙走出臥室。

房間裏開著一盞昏黃的燈,燈光照亮他身體的一半,一半在暖色的光裏,一半沉溺在黑暗中,他臉上神色莫測,眼眸深邃,睫羽低垂著,不知在想什麼。

好一會兒,他抬手把浴巾扔下,徑自走到床邊躺下。

幽幽黑暗裏,花園裏的夜鶯和螢火蟲都已睡下。

隻有小小飛蟲不知疲倦,揮著單薄翅膀飛上高樓飛過窗邊,悄無聲息地在落地窗前落下,正準備棲息入睡,突然聽到房間裏的主人沒頭沒尾的說:“不行。”

什麼不行?

不行什麼?

小小飛蟲被驚擾的撲打了兩下翅膀,玻璃窗內卻有昏黃燈光亮起。

一個高大人影從床上起身,大步流星的走到桌前,動作遲疑了一會兒,終究拿起了信封小心拆開。

一筆一劃,規規矩矩,寫的是——

明晚九點。

薔薇花園。

不見不散。

溫則將這三行看了又看,終於忍不住在這寂靜深夜中扶額輕笑。

晚,八點半。

書房裏燈光昏暗,落地窗外是黑沉夜色。書桌邊,設計別致的小台燈低垂,映照桌邊神思不定看書的男人。

溫則把書合上,將鼻梁上的眼鏡摘下隨意放在桌上,身體往後靠,頭微微揚起,閉目養神。

靜了好半晌,好似漫不經心的掀起眼簾看看手表,還有二十分鍾時針將指向九。

打開手邊的抽屜,那張信紙還整整齊齊的躺在裏麵。

不知是想起什麼,他眉宇間隱約籠罩上些許冷漠,把信紙扔在桌上,又拿起來,反複看了幾遍,嘴角微抿,眼神冷的結冰一般。

看向窗外,漆黑天色外燈光零星映照,一切都融進這濃稠黑色中。

溫則垂了眼,重新打開書,書頁上密密麻麻文字融成一團,化作那年夏日雨後深夜。

他跑過了無數條街道,終於在一條破舊的巷子裏找到蜷縮在角落的沈信楨。

她抱著膝蓋,裙擺淩亂散在泥濕的地上,露出紅腫的腳踝和滲著血絲的小腿,許是有所察覺,她瑟縮著抬起頭,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間哭出聲來。

“溫學長。”她顫顫的,喚他。

她哽咽著,抱緊膝蓋的手不自覺的鬆開,手指動了動,像是在說——

抱抱我。

他心髒被猛地攥緊,緊緊將她抱入懷中,她的臉頰冰涼,眼淚卻是滾燙的,灼燒著他的皮膚,腐蝕心髒。

他聽到她細弱的哭聲,

“這裏好黑。”

……

下一秒,他站起身,拿起外套,疾步而出。

王管家和紅嫂站在大廳門口閑聊著,聽到腳步聲傳來的時候俱是一愣,齊齊抬頭去看已經站在樓梯口的溫則。

紅嫂張了張嘴,正想問溫則有什麼吩咐,衣角就被旁邊的人揪住,她側頭,對上王管家的製止含義的眼神。

王管家的小動作被溫則盡收眼底,他放慢腳步,輕籲一口氣,一臉淡然的走出大廳。

看溫則走向了花園,紅嫂疑惑的問:“咋了?”

王管家但笑不語,笑意中又夾雜了幾許感慨。

九點。

夏日涼風習習,吹拂地麵嬌柔花草,發出簌簌聲響。

薔薇花香被風吹的清淡,沈信楨站在花藤前,伸出手扶住綠徑,俯身輕嗅。

穩健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混在夜風中聽不清晰。

她背對著溫則,腰身柔軟彎下,裙擺隨風飄曳,小腿愈發顯得纖細,長長的黑發隨著她俯身的動作拂過脊背,傾瀉而下。

他遠遠看著,突然聽她低低的“呀”一聲,捧著手將食指含進嘴裏。

被薔薇花刺傷的指尖一陣陣抽痛,她歎了口氣,轉身眺望,見身後空無一人,又失落的垂下眉眼。

殊不知,早已注視許久的男人,在她回頭的之前側身躲到陰影裏去了。

他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裏望著她。

什麼都不記得的人,捧著一顆癡心翹首以盼。

一會兒仰頭看看花一會俯身撿起掉落的殘花低頭拔刺,一會兒又期待的看向花園入口的石子小路。

“還不回去睡?”

終於,他從陰影裏走出來,一腳踏進幽幽地燈的光照之下。

沈信楨被溫則聲音嚇了一跳,看到溫則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的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醒過神,臉上的失落一掃而光,欣喜跑上去。

溫則單手插在褲袋,側站著,一半的身子仍舊匿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以至於沈信楨仰著頭也不清他的神態。

沈信楨期待的看著他,一抹光棲落在他的眼角,映著他眼底的淡漠。

她大著膽子,伸出小手揪住他的袖子將他帶到光下,然後,貼近他。

男人衣間透出讓她安心的香,原本是沉鬱幽冷卻在此刻變得濃烈熾熱,縈繞在她鼻尖,她暈暈然的低頭,看手上破損了的紅薔薇,姿態頹敗,顏色仍舊激盛。

極度溫柔,極度危險。

燈光驅散周圍黑暗,延伸向上,穿透潮濕空氣與塵埃,散發出渙散而輕盈的質感,混著草地和夜色,是朦朧單薄的幽綠。

頭頂傳來溫則平淡的聲音,“天冷了,回去吧。”

沈信楨抬頭,小心翼翼地捏住他的袖子,委屈望著他,不許他走。

溫則的視線從她臉上掃過,將她的手甩落,大步流星地往回走。

身後的人邁著“嗒嗒嗒”的小步追上來,緊緊跟著他,急切地說:“溫先生,信楨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事情?你為什麼不理信楨了?”

“溫先生你不要走這麼快,信楨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