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則消失將近一周, 一廈集團的職員已經開始不安, 甚至有傳出溫則重病的消息。程湘華和程梔連番幾次上門探望, 沈信楨緊張得手心發汗,幸好溫律已經恢複正常,暫時可以敷衍一切。
白天與黑夜輪轉, 最終還是到了開盤儀式這一天,開盤儀式開始的前一個小時,沈信楨再次找溫律談話,希望他能代替溫則去參加開盤儀式。
溫律嗤笑道:“都說了, 那是溫則的事情, 和我沒關係。”
沈信楨蹙眉, “可是一廈集團是你的, 不是嗎?”
他抬眸, 定定看了她一會兒, 說:“一廈集團當然是我的, 可這個活動是他定的。”
沈信楨微微瞪大眼睛,質問道:“你怎麼可以這麼說?如果沒有溫則運營這一切, 一廈集團不會成為現在的規模,是溫則帶領著一廈走到了今天,但是你現在不負責的行為是會毀了一廈。”
他冷笑,故意道:“就算毀了一廈又怎麼樣?我的東西我可以隨意支配。”
你看,他又在宣告他的主權了。
沈信楨用力閉了閉眼,放低了聲音:“好,我不和你辯論這個, 就算是為了你媽媽想一想,請你救救一廈吧。”
“嗬,我知道你隻是想要讓他回來而已。”
沈信楨愕然,道:“現在整個一廈都因為你變得一團糟,你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話?是,我承認我很想要溫則回來,可是現在最緊要的是開盤儀式,溫則必須到場不然——”
他厲聲打斷她,“溫則溫則溫則,你每天都在叫這個名字!”
沈信楨噤了聲,因為太過焦急,她幾乎要忘了他對溫則這兩個字,這個曾經屬於他的名字多麼敏感和厭惡。
溫律微抬下頜,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惡狠狠地說:“你該接受現實了,他已經消失了這麼久,不會再回來了!”
他話音剛落,指尖染上一滴溫熱。
她哭了。
沈信楨哭了。
她表情茫然,隻是紅著眼眶,眼淚大顆大顆地滴下來。
連續地打在他的手背上,幾乎要灼傷他的皮膚,他的心裏一陣抽痛,大腦嗡鳴作響。
沈信楨淚眼朦朧望著眼前這張臉,似乎是透過他望向那短暫昏睡的靈魂。
在這一刻,他感到奇怪極了,明明哭的是她,但他為什麼也這麼難過呢?
沈信楨聲線顫抖,說:你說的對,這身體這名字本來就是你的,現在的一切也是你的。”
她眼睫顫了顫,歪了歪頭,問他——
“所以,當初你為什麼要放棄它?”
她看似嬌弱膽怯不堪一擊,卻在此刻給了他狠狠一擊。
一句質問,把他偽裝的強大盔甲打碎了。
為什麼要放棄,為什麼要逃避?
她仰著頭,看著他的眼睛,說:“因為你不願意承擔那段痛苦的記憶,你難過你自責你痛不欲生,所以你放棄了這一切讓溫則代替你承受,可是溫則做錯了什麼,他憑什麼要為你做的事情受折磨?”
那個光芒耀眼,被她當做守護神的男人,怎麼可以被這樣對待?
隻是想想,她就已經很難過了。
“你反複強調著你的主權,其實你隻是在虛張聲勢,你自己很清楚,你已經離開這麼久,現在還剩下什麼是你的呢?”
現在,還剩下什麼是你的呢?
所以他厭惡著和“溫則”有關的一切,他從一開始就明白,和“溫則”兩個字有關的一切,都已經不是他的了,但至少……至少沈信楨,他想抓住。
他臉色煞白,越發顯得薄唇殷紅,勉強勾起一抹不甚在意的笑。
“沈信楨,你為什麼對我這麼殘忍?”
她忍住心中酸澀,別開視線。
他死死捏住她的下巴讓她看向自己,俯身,用極輕的聲音問:“恩?為什麼?”
他得不到答案,眼神漸漸變得低落,他垂眸掃了一眼手表,道:“還剩半個小時。沈信楨,我可以給你一個叫醒他的機會。”
沈信楨抬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