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動作並不溫柔,因為笨拙而顯得粗魯,他舔舐著她的嘴唇,貪戀地撫摸著她身體的每一處,然後像是玩累了,又安靜地低頭在她頸窩處來回地蹭著。
好半晌沈信楨才聽到他的聲音。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
她依舊沉默。
“一個對我有特殊意義的地方。”
沈信楨沒想到,溫律會把她帶回S市。
街道兩旁種植著稀疏的樹木,剛入秋,還是枝葉繁茂的樣子。縱橫交錯的枝幹將湛藍的天空割劃成細碎的小塊,她抬頭望去,看到一隻麻雀展翅飛過。
他們牽著手飛奔過綠燈閃爍的路口,沈信楨氣息不定,微微喘息,但始終跟隨著他的腳步。
秋風擦過臉邊,微微刺痛敏感的臉頰,仿佛有誰粗糙的手輕蹭而過,隻留下粗糲的觸感。
他們最終停到一個大廈通往天台的樓道口。
沈信楨仰頭看看,記起這是她險些墜下去的那個大廈。
“這裏是我小時候出事的地方。”他頓了頓,又說:“也算是溫則出生的地方。”
沈信楨啞然,經曆過20多年的重建,這裏已經完全看不出曾經的痕跡。
但她依舊可以想象出,當年小小的溫律和朋友被倒塌的樓板壓在地下,那樣無助又絕望的模樣。
溫律看了好一會兒,看看漆黑的樓道,再看看沈信楨,露出一個有些稚氣的笑容。
“我們比賽吧,先到達天台的人就算贏,贏的人可以對輸的人提任何條件。”
“讓溫先生回來也可以嗎?”她故意這麼問。
本以為他會生氣,但他似乎早就料到沈信楨會這麼問,神情輕蔑,微抬下頜道:“隻怕你沒有那個本事。為了公平起見,我讓你三分鍾。”
沈信楨不知道他要玩什麼花招,但溫律說話一向算數,如果她能贏了,至少可以讓溫律答應回一廈穩定人心。
沈信楨原本倦怠的眼神有了幾分光彩,“這可是你說的,不要反悔。”
溫律扯了扯嘴唇,似乎有些不屑。
一,二,三。
她默念三聲,然後一鼓作氣地衝了出去。
筋疲力竭的奔跑中,沈信楨早就出了一身薄汗,她雙腿像是灌了鉛,捂著心口喘息,喉嚨裏火辣辣的疼,就像是被煙熏火烤一樣透不過氣。
不知過了多久,好像永遠都跑不到盡頭,她頭暈炫目,頑強地咬牙支撐著,就在她想要放棄的時候眼前忽然閃現而過溫則的臉。
英俊的麵容帶著淺淡而溫柔的笑,就這樣靜靜注視著她。
沈信楨眼眶一熱,艱難地抬起顫抖的雙腿,她已經跑不動了,隻能慢慢挪動腳步。
推開天台門的時候,沈信楨兩腿一軟,差點跌在地上。
她贏了嗎?
就算是讓她三分鍾,按照溫律的體力,也應該早早地超過她。
沈信楨心中一驚,正擔心溫律的腳傷是否複發時,見一道高大的人影逆光從樓道口朝這裏走來。
他腳步不疾不徐,白皙的臉上沒有一滴汗水,甚至呼吸也異常平緩。
分明是乘電梯上來的樣子。
沈信楨意識到被戲弄,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到一道帶著愉悅笑意的聲音——
“你贏了。”
“……什麼?”
他姿態慵懶,步伐優雅,好像又回到了那個看不起人類的L。
可他眼底的淚光,讓沈信楨明白。
那個不可一世,單純幼稚的L,回不來了。
天台上風越來越大,在臉上刮出一種滑翔的速度感。
他在她身前站定,微微垂眸,眼神是那樣無可奈何。
他說——
“我本來打算霸占你一輩子,畢竟一輩子那麼長,總有一天你會愛上我,可是你一難過我就舍不得了。”
“沈信楨,因為我愛你,所以我隻能成全你。”
人會因為“不愛”而變得可惡,變得麵目可憎,可是他做不到。
因為他愛著。
沈信楨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心中已經明白,所謂比賽都是幌子,他已經做好了要成全她的準備。
沈信楨茫然頓挫,下意識地搖頭,瞪大的眼睛裏無知無覺地落下淚來。
溫律輕輕捧住她的臉,低聲說:“沈信楨,你是在為我哭嗎?”
沈信楨哽咽著,在他期待的目光下終於點頭承認。
溫律眼睛微亮,笑了笑似乎有點高興。
又問:“沈信楨,你是不是也有一點愛我了?”
沈信楨不回答,隻是看著溫律,急切地流眼淚。
溫律沉默地看著沈信楨,有些失望地說:“好,不愛就不愛吧。其實和你獨處的這一個月裏的幸福,對我的人生來說,已經足夠了。”
他說著,胸前一隻手揪住他的領口。
那隻手輕輕顫抖著。
沈信楨說:“不,不是。我不是不愛你,我隻是更愛溫則。”
他看起來更高興了,比沈信楨為他哭還要高興,隻是嘴角的苦澀遮掩不住。
沈信楨心裏一陣陣抽痛,愧疚地說:“對不起,我這麼自私……”
“不愛”會讓人變得可惡,“愛”又會讓人變得無比自私。
他傾身上來,一個翩然而至的吻落在她眼角,銜去她的淚水。
“你為什麼還要哭呢?就算我把他還給你,也不能讓你開心嗎?”
他俯身,動作笨拙地替她擦去眼淚,然後與她鼻尖相抵對視一會兒,閉眼吻上去。
一個漫長而極盡纏綿的吻。
“我要你永遠記住,一直到老到死都記住:你曾經給一個男人起過名字叫溫律,這個叫溫律的男人愛著你,一直愛著你。”
我愛著你。
你要記得。
他的視線漸漸模糊,又在她額頭落下一吻。
輕輕的。
他輕輕地說——
“沈信楨,你是我的第一重要。”
作者有話要說:再也不見了,溫律。
下章應該就完結了(如果不拖遝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