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住幾分鍾後,邰渝城在牙縫裏蹦出俗氣的四個字:好久不見。凝雪將邰渝城請進了屋子,屋子裏的設施很簡單,一鋪邰渝城從未見過的炕,旁邊是一個木紋的簡易櫃子。
“凝雪,你跟我回去吧。你的病情,醫生已經跟我說了。”凝雪提著行李地手停滯了一下。
“你怎麼找到這裏的?”
“我看了你的日記,老家的那一本。還有一個事情,我想你有權利知道。你先做好心理準備,我害怕你一時接受不了。”
凝雪有些期待,活得這麼久了,還有事情需要她做好準備才能接受。
“你還記得股東大會上那個神秘股東嗎?”陳凝雪點了點頭。“那個人是你父親?”
“嗯?”凝雪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年齡上有點不太對啊。
邰渝城見凝雪的疑惑,把自己聽到的那個愛情故事講給了凝雪聽。害怕凝雪不相信,邰渝城還從行李裏翻出了兩份親子堅定報告。一份是邰渝城找醫院做的,一份史蒂芬找醫院做的。兩份鑒定結果都能證明兩個人是父女關係。
看完兩份鑒定報告,凝雪捂著臉哭了起來。
這些年的委屈全都一下爆發出來。
在整個童年時期,她都在想方設法博得父親的關心,卻從來沒有效果。現在告訴他,那個姓李的人根本不是他的父親,而一個從小從未見過的老人才是她的父親。多麼的諷刺!當真心錯付了人,無論付出什麼努力都沒有用。
邰渝城將哭泣的凝雪攔到自己的懷裏,可能是生病了的緣故,凝雪愈發地瘦小。肌膚之親,凝雪的骨頭硌得邰渝城生疼。直到凝雪的眼淚浸透了邰渝城的襯衫,凝雪才停止了哭泣。
“跟我回去見他一麵吧。他本來也想跟我一樣出來找你的。隻是他年紀大了,我們又不知道你的確切位置,所以才沒有來。”
“不必了,不想見。既然他早就有懷疑,為什麼現在才出現?我在這裏挺好的。”
“那你願意為我回去嗎?”
“我為什麼為你回去?”凝雪問。
“我從這麼遠來找你,你難道還不明白嗎?”
“不明白。”
凝雪幹淨利落地回答。其實她不是不明白,而是不敢相信,她需要這明確的表達所帶來的安全感。
“我喜歡你。我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也許是從可兒生病你整夜不睡覺陪著她開始的;也許是從你拿著酒瓶跟我對著喝,喝完罵我沒出息時開始的;也許是從你力挺我為公司開發新項目開始的。我曾經無數次懷疑我自己對你隻是習慣,可是越是這樣想,我就越覺得你與眾同。所以,現在我在心裏給你留了個位置,你要不要,住進來?”
凝雪仔細地看著他,過了許久,突然小聲的哭了。她等了這段話太久太久,久到已經不再懷抱希望。她抱了抱邰渝城,多想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
北極村的白晝十分漫長,凝雪已經習慣了這種日子,直到半夜還在院子裏遊蕩。院子裏有一處木台子,凝雪逛累了就躺在上麵仰望天空。
天實在是太亮了,邰渝城也睡不著,他在凝雪身邊尋了一處也躺了下來,並且留了一隻胳膊給凝雪枕著。凝雪倒也不客氣,依偎在他懷裏。
夜還是有些冷,滿天璀璨的星鬥,尤其是“勺子”一樣的北鬥星,赫然掛在房頂,那麼亮、那麼近。兩個人來體會著那份最北的幸福。
“不好意思,我不能在你心裏的房間裏住太久了。我要去陪雨絲了。你的心房一定安排進去新住戶。”
“不要,房子現在上了鎖,沒有人能進得來,更沒有人出的去。你不要想走。”
凝雪其實有點後悔接受邰渝城的表白,在這個時候,接受邰渝城的愛,未免對他來說太過於殘忍。四年前他痛失愛妻,現在他好不容易重新打開心扉,自己卻不能陪他走完今後的道路。
凝雪和邰渝城回到了魔都,父女相認自然是泣不成聲。史蒂芬也留了下來,邰家一下子熱鬧了起來,玉嬸樂顛顛地準備一家人的夥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