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的回答是,“人體從昏迷到清醒的最佳恢複期是二十九天,如果超過二十九天,病人醒過來的概率就很小了。就算醒過來,長時間的昏迷,肌肉組織和各項機能也會有很大的損傷,再想恢複,也很難。”
已經二十天了,從片場出事到現在整整二十天過去了。江竹昀還是昏迷,一點醒過來的跡象都沒有。
家人,朋友,同事,都沒有任何的辦法,除了傷心著急,隻能期待奇跡的發生。
七月末了。外麵的天越來越熱,宋織繁每天還是坐在江竹昀的病床前,隻和他一個人說話。連宋淩凡和初子喻來都不管用。
他會醒過來,一定會。就算為了見我,他也會。宋織繁的看著床頭不斷低落的葡萄糖,堅信著,等候著。
又過去了五天,八月的暑伏天熱浪滾滾。宋織繁拒絕了所有的工作,什麼也不解釋,對微博上的評論,媒體的報道,公司的不斷施壓,一概不關心,她的眼裏現在隻有江竹昀。
快要一個月了,江竹昀醒過來的希望越來越渺茫,甚至微乎其微。
除了宋織繁,大家都漸漸失去了信心。陪著江竹昀的日子裏,宋織繁喝粥已經瘦到快要脫了相,那雙明媚的眼睛深深的凹陷在眼窩裏,隻有一抹執著的目光在一直守望。
外麵陽光燦爛,又是一個平常的下午。
以已經二十八天了,宋織繁其實心慌,卻不肯承認。
有熱風順著窗子吹了進來,宋織繁拉起江竹昀的手,看著他,一句句的和他講話,“江竹昀,今天外麵的天氣這麼好,你不想出去走走嗎?”
“我聽說,咱們這也開設了蹦極,我記得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想和我一起去嗎?你別睡了,好不好?咱們一起去?”
那是很久前了,當時還是在江念昀的房子裏,因為宋織繁摔傷,所以兩人沒去成,一拖竟然拖到了現在。
“江竹昀,你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啊,我求求你了,快點醒醒,好不好?”宋織繁陪了這麼多麼天,一直都沒有哭過,眼下,卻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流淚。
醒醒吧,我求你了!
一定是之前我們折騰了太多上天賜予的緣分,所以現在得到了報應。現在回想起來曾經分開的種種理由,竟然是那麼可笑,那麼無所謂。
隻要你醒過來,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
大四那年的寒假,宋織繁陪著江竹昀過年。
夜晚的時候,她就像隻乖巧的小貓,摟著江竹昀,不肯撒手。
“小花同學,你幹嘛抱這麼緊?我又不會丟。”江竹昀嬉皮笑臉的捏了捏宋織繁放在自己腰間的手。
“抱的緊一點舒服。江竹昀,我們永遠都不能分開。”宋織繁蜷縮在江竹昀的懷裏,不安分的動,隻是手不看撒開,笑嘻嘻的說著最美好的憧憬。
“當然要一直在一起。”
——
想起那些回憶,宋織繁的眼淚湧出來,滴落在江竹昀的手上,一顆接著一顆,暈開了一片。
我們錯過和浪費掉的大好時光,都回不來了。快三十歲了,人生超過三分之一都過去了。你看,外麵陽光正好,你別睡了,陪我去到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角落去看看,好不好?
“江竹昀!”宋織繁哭喊著叫出來,握著江竹昀的手,用盡了力氣。
——
黑暗裏,周圍寂靜一片。
江竹昀在一個與世隔絕的角落,聽見了隱約的哭泣。
是誰?江竹昀分不清,隻是越來越熟悉的聲音被放大,他漸漸意識到,是宋織繁,是他最摯愛的小花。
從前上學的時候,他就最見不得宋織繁哭,現在是什麼事情讓她哭的這麼傷心。
周圍都是光滑的黑色,江竹昀拚了命的想要衝出去,卻衝破不了。
哭聲越來越強,江竹昀用力鑿開周圍的壁壘,耗費所有力氣的往外衝......
——
又起風了,外麵的風帶著夏日獨有的熱氣送來一室花香,盤旋了幾圈,最終落了下來。
宋織繁捏著江竹昀的手,帶著最後的希望,包含著最深刻的感情,叫著他的名字,最後一遍,久久的回蕩在病房裏。
白色的窗簾被吹了起來的,刺目的陽光一下子照射到了病房。
模糊的光影,晃得人睜不開眼睛,宋織繁的淚光裏瞥見了床上的人微弱的顫抖......
再然後,那雙桃花眼,緩緩的,睜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