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主治醫生辦公室出來，他把病例報告單撕了，把醫生打了。
不就是個心髒病麼？
機器心髒不是已經很發達了麼？
怎麼就救不了一個她？
他顫抖著手，把煙放在嘴裏，深深的吸了幾口，濃重的煙氣很快把他包圍，煙霧繚繞的。
他還要給她一個婚禮。
是他欠她的。
如果早點來璟城就好了，她說她喜歡這個地方，喜歡這裏的白天和夜晚，充滿人情味兒，充滿煙火氣。
他還想帶她走遍璟城的大街小巷，看遍璟城的山川河流。
他蹲在地上吸煙，一根接著一根。
病房裏，楚思南離開後，顧君生夾著止疼泵的手忽然握住南諾的手。
“南小姐，我知道我活不長了，有一件事我想請你幫忙。”
南諾怔了一下，握著她的手指冰涼，完全不像一個活人的手。
她的臉上，依舊淡然，隻是眼底的那抹笑意消失，透著隱隱的擔心。
她扯扯嘴角，笑著拍拍她的手，“說什麼呢？你的情況我聽說了，做了一場心髒手術，休養休養很快就會沒事的。”
顧君生搖頭，“不，好不了了。”
“怎麼會？有楚思南在，還有顧鬱琛幫忙，你的病不會有事，現在醫學這麼發達，心髒手術技術也成熟，別嚇唬自己。”
南諾心裏覺得不好，因為她身上插著管子，完全不像心髒手術後病人的情況。
在美國醫院，心髒手術病人她見過。
離秦岩治病的病房不遠，他們術後隻是虛弱，沒有像她這樣。
顧君生慢慢轉過頭看向窗外，成縷成縷的水柱順著玻璃蜿蜒著流下來，用嘴呼吸，嘴唇有些幹。
“這是我來璟城之後，下的第一場雨，雨真大，我躺在房間裏，聽了徹夜的雨聲和楚思南的呼吸聲，如果我能活的長久些就好了，就可以在璟城待很久，親眼見見這裏的春夏秋冬，夏雨和冬雪。”
她聲音很弱，透著淒楚。
南諾心情壓著，勉強笑著，“等你好了，我當你導遊，帶你在這座城市轉轉看看，想看這裏的夏雨和冬雪還不簡單？”
顧君生戀戀不舍的看著窗外的雨水打在玻璃上，不肯收回目光。
“見這夏的夏雨倒是容易，冬雪可能就見不到了。”
南諾起身，給她掖掖被角，“被總說喪氣話，你的情況不嚴重，別忘了你還答應給陽陽做娃娃和衣服呢？她可是個貪得無厭的，不容易滿足，做了一套想兩套，你得時常供應著。”
顧君生笑，她的朋友不多，這輩子總共算起來也沒幾個。
她是個不善於交友的，南諾倒是一個不用費心，讓人安心的朋友。
“我得的不隻是心髒病，心髒外援鏈接的血管和肝髒都壞了，我的心髒換不了，這次發病之後可也活不長了，我的病我心裏清楚。”
南諾心裏咯噔一下。
錯愕的神情看著她，說不出話來。
這些，楚思南也都知道？
那他，剛才是怎麼笑的出來的？
顧君生把目光收回來，認真的看著南諾。
“所以，我求你幫幫我，等到我不行了的那一天，求你和大哥幫我看住楚思南，可能的話，讓他回去跟那個女人好好過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