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從態度隨和,遞上來一封銀子,笑道:“我家大人說,多虧小姑娘你救了他,這些紋銀聊表謝意。”
一封紋銀是五十兩,對農家人來說是極厚的禮了,但舒顏心裏很失望。
她不要銀子,她隻希望風大人能問她一句,有什麼心願。
可惜,風大人顯然是想用銀子打發了她。
舒顏推辭不受,“這位大叔,請替我謝謝大人,但我並沒做什麼,要謝也應該是謝周大夫。”
“周大夫另有謝禮。”隨從強硬地將銀子塞進舒顏手中,轉身就走了。
舒顏在心裏歎息,真是一點機會都不給。
早知道會這樣,她剛才就厚著臉皮去提要求了。
現在肯定無法提重審顏家案子的事了,舒顏便問起她爹來,“請問風大人府上是不是有位姓舒名顧的管事?我父親就叫舒顧,但是失蹤七年了,我們娘倆聽說了之後……”
舒顏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隨從猛地回過身來,隨和的笑容不見了,臉色嚴肅得嚇人。
“你聽誰說的?”
舒顏一怔,難道不能說?
“大人府上的人事還未安排,你一個小鄉村的村姑,如何會知道大人府上的管事姓甚名誰?”
隨從的語氣極冷,但還是說得詳細了一點。
“是我二姑的朋友的親戚說的。”
舒顏毫不遲疑地將人賣了,免得被風大人懷疑她打聽他家的情況,反正嘴巴這麼多的人伢子遲早也會被別人賣。
那隨從的神色這才柔和下來,微微一笑道:“我們府上的確是有一位叫舒顧的管事,正好是七年前被大人救下來的,現在管著大人管理馬匹,他自己也說是酃縣這邊的人。
不過是不是你失蹤的爹,還得日後他到了府城,有時間你們見一見再說。”
舒顏聽了大喜,忙道:“那就麻煩您了。不知大人府上的隨侍大概哪天能到府城呢?我們可以去府城等著,不耽誤大人的事兒。”
“這我還得問大人才行。你等等。”
隨從說完就往外走。
風敬棠已經被屬下扶著坐上了馬背,隨從跑過去,站在馬下與風敬棠輕語了幾句。
舒顏站在門口,借著火把的光亮,關注著。
雖然火把的光搖晃不停,風大人的神情看不真切,但舒顏直覺風大人的心情變差了,冷冷盯著隨從,不怒自威。
舒顏的心一緊,趕忙走過去。
就聽到隨從小聲地賠罪,似是說自己不該任意作主什麼的。
見到舒顏出來,風敬棠臉色才柔和了一點,朝她招了招手。
舒顏走到馬下,風敬棠端詳了她片刻,笑道:“舒管事要下月初才能來府城,到時你去按察司找我,我讓人帶你進府,讓你們見一見。今天的事兒,多謝!”
說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就不知是表示他不會說出舒顏的秘密,還是讓舒顏別說出他的事來。
不論哪種,舒顏都點了點頭。
風敬棠這才一蹬馬腹,騎馬先行。
待官兵走遠了,村長立即湊過來,小聲問道:“這位大人到你家來幹嘛了?問了些什麼?”
舒顏睜大眼睛,一臉無辜懵懂的樣子,“我也不知道啊,他就說口渴,喝了點水,坐了一會兒……他是誰呀。”
“你……”居然連他是誰都不知道?不知道還說了那麼多話?
村長斜睨著舒顏,舒顏睜著清澈的雙眼回視,最後還是村長敗下陣來,“其實我也不知道!”
應付村長的是一位官兵,村長並不知道風大人,隻知道今晚有位大人來村裏巡視。
至於視什麼,他本以為舒顏會知道點。
說完又覺得失了麵子,村長咳了兩聲,解釋道:“其實是不能說!你隻要知道,今晚的事要閉緊嘴,不能亂說。”
舒顏連連應聲。
村長無趣地走了。
一夜無話。
第二天顏氏早早起來,跟舒顏兩個去鎮上開了證明,然後去縣衙門立戶。
進城出城都要排隊盤查,花了不少時間,回來時已經過了晌午了,幫忙的人都已經吃過了。
廚房裏有小媳婦們留好的飯菜,顏氏和舒顏兩人吃完了午飯,就有人過來搶著洗碗。
舒顏沒跟她爭,開始準備明天中秋節的午餐和晚餐。
這時李娘子湊過來,一臉八卦地問道:“小丫頭,你家昨個兒來了一位大人?是你家親戚麼?快說來聽聽。”
“我家哪有這麼顯赫的親戚呀,昨天都已經跟村長說了,村長讓我不能跟別人說,你自個兒回去問你公爹吧。”
“這樣啊……對了,聽說咱們縣城裏來了江洋大盜,你們今天去縣城,遇上了沒?”
“遇上了我還能全須全尾的回來麼?”
“也是哦。”
李娘子跟舒顏了幾句,又回去跟小媳婦們一起摘菜洗菜,幹活去了。
舒顏歪了歪頭,她有種奇怪的感覺,就是這位風大人對她很和善很信任,並不是因為她“救”了他!
可到底是什麼原因呢?舒顏有些莫名其妙。
想了一會兒,想不出名堂來,舒顏就先丟到一邊,處理明天大宴的食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