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了姚豔的名字,大寶心中一顫,雪白饅頭樣的俊俏的臉潛水艇似的浮現腦海,道:“大一,你為什麼不讓她來,農村不就是破了點嗎?”大寶喝了酒,眾人都把“大一”聽成了“大爺”,嘻嘻地笑。
王大一忙說:“下次,下次,範蓉來沒事吧?”後一句聲音低的象似問自己。
四斤酒下去,五人中三人舌頭不知跑那去了,兩人舌頭倒多了幾隻,可腿跑開了,教導主任腿尚在,他“咚咚”地跑了出去,黑暗中抽搐成一團。
一小時後,五人打醉拳似的回到大寶學校,按照張橋慣例,酒後還要在麻壇上再較量一下高低。校長家有圍牆,較安全,他職位又最高,年齡又最大,體恤下情,要培養年輕的麻壇人才,於是他叫其他四人上陣,自己在旁進行督察指導了。
四人喜、笑、怒、罵,唱、念、做、打,隻玩到十二點。王大一手不順,輸了一百來塊錢,幹著急,心愈火,有勁使不上,要作緩解,出來尿尿,解解背運,大寶瞧了慌忙跟了出來。
校園裏一片寂靜,如梳的月亮,宛如未長成的少女,清新而略帶稚嫩,但已能自成風景了,花壇中的月季、玫瑰,白天盡顯風流,現在也已卸了妝,浴著風,在三三兩兩閑聊著。大寶開玩笑地說:“老同學,姚豔批準你打麻將嗎?”
王大一四下裏瞧一瞧道:“賭錢好比找情人,明的不行,隻有來暗的。”大寶哈哈地笑他扯淡,又問他結婚後的感覺怎樣,王大一問他看過錢鍾書的《圍城》了嗎。大寶說還沒看,又問他怎樣向姚豔求婚的,縣城裏流行怎樣的形式,王大一把尿射向一叢玫瑰道:“女人好比這花,求婚好比這尿,愈騷愈好,那時我給她買了個戒指,帶她看了場電影,晚上我把她......”
“我以為你們倆掉入廁所淹死了呢!”那教導主任手氣正順,等了半天,不見大寶二人蹤影,急著出來尋,遠遠地喊道。二人隻好回去,大寶看著王大一的嘴,猶如吃飯吃了個半飽。
周四的上午,已經是九點多了,太陽的臉黃中泛著灰色,好象是昨天晚上打了麻將,熬夜時間過長,沒休息好似的,懶洋洋地掛在半空,少了平日的趾高氣揚,不可一“視”(世)。北風徐徐地刮著,空氣尚可,但帶著點幹燥和腥氣,這預示著時代的新事物-----沙塵暴即將要來了。
水田縣城的小公園裏,冷冷清清,隻有三兩個老年人在漫無目地、慢騰騰地散著孤獨的腳步,他們對什麼都要張目看看,但對一切又都不十分地感興趣,這個世界對於他們來說既是這樣的近卻又是那樣的遙遠。偶有路人從這經過,也隻是行色匆匆,無心欣賞這裏粗獷的、熟悉的算不上景色的景色,按照歐陽修的理論“遊人走而禽鳥樂也”,這年頭,連最受人們歡迎的鳥-----喜鵲都不見了蹤影(可能被射殺完了),更何況其他的鳥呢!隻有樹上還有幾隻小麻雀在單調無奈地叫著,期盼著早日從“四害”中除名,求得名正言順,翻身解放,即使再被下油鍋,也無所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