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君尋了一個女子替公主和親的消息並沒有傳出去,但舒靜宮裏多了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的消息,卻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皇宮。宮裏各宮各殿都在傳言,這是國君要冊封為嬪妃的女子,姿容傾城,由舒靜宮的祺妃代為照顧,等候冊封。
祺妃也因此被當做了宮裏的笑料,嬪妃們都在背後議論,失寵的祺妃生了唯一的公主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要替國君照料比自己年輕美貌的女人。
可無論外麵流言怎麼傳,背後被人怎麼非議,祺妃一如既往地平靜,溫和的性情讓陳長纓感覺十分親近。
看著祺妃把門關上,房間裏隻留下陳長纓和拓跋明珠兩個人。
陳長纓拉過拓跋明珠的手,坐到桌子前,怕她不自在,特意不去看她的臉,雖然明知道這個小公主一雙烏黑的大眼睛裏,憋著眼淚憋得雙眼通紅。
她端過已經放涼到溫熱的雪梨湯,放到她麵前。
“明珠,你是不是有心事?”
一滴眼淚又吧嗒一聲落在拓跋明珠如雪白皙的臉上,她抬起手背用力擦去,動作十分孩子氣。“長纓姐姐,你為什麼要替明珠去玉皓和親?這本來該是明珠自己受著的苦。”
陳長纓聞言心裏稍稍一鬆,原來她是為了這件事。
“既然是苦,有人替你受了不好麼?”連陳長纓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對著這個還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她的語氣變得很溫柔。
“不好!”拓跋明珠用力搖頭,像是想起了什麼,突然睜大了眼睛,驀地伸手用力抓住陳長纓的手臂。“長纓姐姐,你告訴我,是不是父君、或者皇兄們,想要做些什麼,才逼你替明珠去和親?”
陳長纓心裏微微一凜,一手拍了拍她拚命抓緊的手背。“為什麼這麼問?”
“長纓姐姐,你別瞞著我了。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還小,都在保護我,那些事情都不想要讓我知道。”她的情緒漸漸激動起來。“那夜三哥府裏的刺客,我認得,雖然他們蒙著臉,可是我認出來了!”
“是誰?”
“是父君禦前行走的護衛,宋正奇!我認得他,他的左眼眉峰上,有一道疤痕,是,我後來又想了很多遍,我肯定沒錯,一定是他!”
拓跋明珠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吧嗒落在陳長纓的手背上,巴掌大的小臉上,烏黑的眼睛裏充滿了驚恐。“長纓姐姐,為什麼父君要去刺殺三哥,三哥不是他的兒子嗎?”
陳長纓一時無語,她不能告訴拓跋明珠,她的父君派刺客去拓跋烈的府裏,並不是刺殺拓跋烈,而是想要刺殺她,以此逼迫拓跋烈和自己出手。
難怪這幾日在舒靜宮裏,她總覺得拓跋明珠還是那張天真稚嫩的臉,可性格上卻比那夜在遠征王府裏看著沉靜了許多,臉上的笑容少了,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竟是這個原因。
她正思索著該怎麼出言寬慰,又聽拓跋明珠繼續說道:“還有,還有,你知道嗎?那日我落去太昕湖,不是我自己跳下去的,是有人推我下去的!”
一語如錘驚破天!
陳長纓頓時心像被重重捶了一下,臉色大變,雙眼圓睜,反手一把緊緊抓住她的手臂。“什麼?有人把你推下太昕湖?”
拓跋明珠被陳長纓大變的神色嚇到,手臂被抓得生疼,連眼淚都忘了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