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衣裳如此眼熟,她想起來了,這是龍霄霆那次帶她去看皮影戲時,在風滿樓讓她穿上的衣裳。
再看那男子,一襲白衣翩翩,雙手負在身後,好似握著什麼東西。
此時天色突然黯沉,白幕一下子暗了,接著有滾滾烏雲壓過,片刻後雨點如珠滾落。正立於垂柳之下的女子淋了一身的雨,可她卻紋絲不動,一任那無根水將她澆透。
男子隨身帶了把白色的油紙傘,他緩緩撐開,走向那名女子,將手中的傘遞了給她,自己則是獨自淋著雨。
“姑娘,這傘給你。”
霜蘭兒心中一緊,這是龍霄霆的聲音。果然是他,獨自一人在演著皮影戲。
“姑娘?真是可笑的稱呼。”龍霄霆將嗓音壓低,聽著好似女子清冷的嗓音。
幕布之上,女子並不去接傘,隻彎腰撿起一枚金色令牌,女子低頭看一看令牌,遞至男子手中。
“雷霆?是你的名字?”
白衣男子停頓片刻,輕輕點了點頭,“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家住哪裏?”
不知緣何,此時龍霄霆的聲音已然嘶啞顫抖。
他擺弄著手中的皮影女子,令她孤傲離去,隻留下一抹背影,以及一句冰冷的話。
“東宮太子妃,秋佩吟”
似是再不能繼續,皮影戲戛然而止。
此時霜蘭兒亦是輕聲靠近白幕之後。她再是輕輕走動,總會有些聲響。可龍霄霆整個人仿佛完全沉浸入痛苦的回憶之中,他頹然坐在幕布之後,神情迷惘,絲毫聽不到旁的動靜。
他取出一直係在腰間的雷霆令,指腹輕輕撫摸著那金色的刻文。嘴角竟是含了一絲笑,聲音輕輕地,“其實,我叫做龍霄霆,不叫雷霆。”
放下手中金令牌,他將皮影女子牢牢握在手中,眉心間好似雨落煙塵般飄渺,喃喃道:“我記得,你最愛百合花。我記得,你最愛天一般藍色的衣裳,你說這是你離自由最近的方式,伸手可及”
“你還沒來得及說你愛我麼?”
一滴冰涼的淚,自他頰邊緩緩滑落,油燈下,晶瑩一閃,若璀璨珍珠。
手中,緊緊握著皮影女子,那樣緊,仿佛要將它融入他的骨血之中般。他的聲音,哽咽不能自持,隻能斷斷續續道:“是嗬,你從沒說過我怎麼忘了,你那麼好聽的嗓音,竟被他們割啞了這麼殘忍他們怎麼能這麼殘忍”
“佩吟佩吟”
聲音空落落響在了昏暗的書房中。
他那樣投入,神情完全被悲慟覆蓋。連她近在身邊都不曾察覺,隻一味沉痛著。
太子妃,秋佩吟。
原來竟是這樣的。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秋佩吟是秋可吟的姐姐,應該整整大了龍霄霆八歲。
醉雙亭,皮影戲
他這樣喜愛醉雙亭,她幾乎能猜到龍霄霆與秋佩吟之間的糾葛,那一定是醉雙亭的翻版故事相似的開始相似的結局
突然,她捂住冰冷發白的嘴唇,似再也忍受不了,飛快衝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