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辦法?”秋可吟一聽還有轉圜餘地,連忙問道。
秋端茗並不著急,她慢條斯理飲啜著盞中熱茶,紅茶豔麗如血似胭脂般映上她的臉頰,更添一分陰惻的光芒。頓了一頓,她才緩緩道:“你是正妃,若是妾室為霆兒誕下子嗣,也算是你的孩子。”
“這——”秋可吟當即明白了秋端茗的意思,她猛然搖頭,“姑姑的意思是,讓霜蘭兒為霄霆不,不行如果是她,我寧可是別人。姑姑您有所不知,霄霆他為了霜蘭兒差點想廢了我,若不是這樣,我怎會再次勞煩姑姑出麵去鎮住她。”
“真有此事?!”秋端茗麵色陡變,她霍然站起,隱怒道:“怎麼可能?廢黜正妃,這麼大的事他怎麼也不同我商量?!就敢這麼自作主張?”
秋可吟苦笑一番,徐徐跌坐在地上,她極輕地搖頭,“姑姑,霄霆他的脾氣您是知道的。他若是真想做什麼事,誰都阻止不了。就好像當年姐姐的事,誰能阻止他?”
秋端茗狠狠閉一閉眸,喉底語音晃出無數圈漣漪和波折,“是啊,我懷胎十月,千辛萬苦將他生了下來,哪知他處處不讓人省心,到底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不,他從來就不曾聽過我的話。哎,真是令人頭疼——”語罷,她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一臉疲憊。
“這道理姑姑您應該明白的,您雖生下他,可他姓的是龍,而不是秋。若不是因著姐姐的緣故,我想,以他的性子,斷斷不會受秋家的掣肘。我擔心的是,若是姐姐當年的事,他知道一點半點,祥龍國恐怕再沒有我秋家的立足之地。”
“他永遠都不會知道!”秋端茗冷冷一笑,“既然他為了霜蘭兒動過這樣的心思,那本宮可要把事情做絕了。眼下的形勢緊迫,若是再找另一名女子,隻怕霆兒也不肯,不如這樣”秋端茗招招手,示意秋可吟靠近,輕輕在她耳畔道了幾句。
秋可吟聽著聽著,柳眉深蹙,手指狠狠哆嗦著,指間黃金扳指硌在紫檀桌子上“玲玲”亂響。半響她才勉強點了點頭。轉首時,依舊忍不住落下了淚水。
秋端茗憐惜地撫了撫她的額頭,歎道:“可吟啊,姑姑也心疼你,可這是最好的辦法了。哎”
窗外,紛紛揚揚的六棱雪花旋舞著落下,簌簌的聲音漸漸覆蓋了一切。
***
這一晚,清冷素白的月光自簾間透入落在織金毯上,似霜如雪,屋中燭火燃著,微蒙的紅光搖曳,卻生不了半點暖意。
霜蘭兒獨自倚在銅火盆側,眼看著火要熄了,她抓起一把葉子扔進去,葉片觸到暗紅的爐火時發出“呲呲”輕聲,隨即焚出一股腦兒煙味。王府中的奴才勢利得很,供給她的炭火都是最劣質的,還不如她自己摘些葉子燒了取暖。
隨著火勢漸小,屋中更靜。靜得連雪化成水自屋簷滴落的聲音都格外清晰。
她躺下,裹著冷冷的被子,卻怎麼也睡不著。
突然門外似有響動,她剛想起身去開門,不料門已是被人大力推開,室外的冷風旋即撲麵而來,瞬間凍得衣衫單薄的她齒間瑟瑟發抖。
龍霄霆許久沒有踏足醉園,他望了望空無旁人的房間,又望了望火炭熄滅的銅盆,最後將視線停留在霜蘭兒身上。
此刻,她側著臉並不看向他,如墨緞般的長發披散著,似有無數細碎的流蘇遮住了半邊容顏,也不知她麵上現在是何表情。她好似更瘦了,單薄的白色寢衣,領口微敞,隱隱勾勒著她瘦削的鎖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