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有傳言皇帝異常高興,可謂是從未有過的興奮。其實,官場中的明眼人一瞧即知,一擒一縱,皆在這皇長孫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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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龍國章元二十五年,北夷國建成一年。
十一月初一,設宴處在邊境的龍脊山坳,那裏有一處祥龍國的皇家別院,百年前皇家曾經用來狩獵,棄之許久,如今再次啟用。
適逢昨日剛下過雨,空氣如泉水般清新。
山坳別院中有淺灘溪流蜿蜒環繞,朝霞映照下,波光粼粼,豔麗無比。
祥龍國一早就在淺灘邊搭下巨型禮台,為了表示對此次和平協議簽訂的重視,禮台之上竟是運了無數塊三尺見方的白玉石拚貼無縫,中間光潔如鏡,四周琢磨出四喜如意雲紋圖案。最前方奢華的紅毯滿鋪,其上一前一後擺了兩尊龍首寶座。
赤金九龍璀璨的寶座上坐著的正是祥龍國皇帝龍嘯天,他頭頂通天冠,白玉珠十二旒垂在麵前,雖遮去龍顏,可渾身散發出的凜冽氣勢,卻是分毫不減的。
一旁略次席,則是端坐著北夷國的新任風延可汗,服飾與祥龍國截然不同,貂裘帽尖聳如山雲堆積,身上縫衣乃是用整張金錢豹皮合圍,腰間則扣著赤金打造的虎扣。
如今的風延雪雖仍是眉清目秀,可麵龐已然被塞北的風刮得極富棱角,眸中商人的精明之色頓掃,隻餘黑沉沉的眸子不見底。
坐在底下,伴著龍霄霆的秋可吟仔細瞧了瞧風延可汗,又細細瞧了瞧,終是疑惑開口道:“霄霆,我怎麼瞧著這新任的風延可汗像極了從前的風滿樓老板。”她輕呼一口氣,“什麼都像,就是這氣質完全不同了,如利劍,寒光迫人。好有氣勢呢。聽說風延可汗從前一直流落我祥龍國,該不會真是風老板吧。還真是想不到呢霄霆?你為什麼不說話?”
龍霄霆一襲月白色長袍,安靜坐在席中。他眸色烏沉如墨,麵上無一分表情。他的手在案桌上輕輕摸索著,似尋找著什麼,終於握住酒杯。
執起,他隻是淡淡飲了一口,一個字都不曾開口。你若細看,隻覺他眼中有淡淡的冷光射出,令人不寒而栗,壓根不像是失明。將近兩年的時光,亦是令他整個人清冷更多,恍若冰塑。
此時,禮炮聲中,由雙方使臣完成了雙邊和平協議簽訂。
一時間底下來觀禮的兩國群臣掌聲如雷響。
隨之,慶祝的宴席大肆開始,酒香嫋嫋,一片歌舞升騰。
底下,北夷國的旋舞正跳得熱烈,個個女子美豔如同開在枝頭含苞的花,嫩的能滴出水來,她們的衣衫極是大膽,上衣隻著裹胸,底下長裙自腰下及地,露出中間一大截賽雪的肌膚,不停地扭動著水蛇般的腰肢,幾乎能迷了人的眼睛。
秋可吟手中閑閑扯了一方水墨絹帕道:“都言北夷國民風開放,這些女子果然狐媚得緊。”
龍霄霆始終淡淡飲酒,一言不發。耳畔的歌舞笙樂,金石千聲,與他來說隻添煩躁。
皇帝龍嘯天瞧著歌舞,麵上神情漸漸疲憊而倦怠,他招一招手。身旁隨近侍奉的內監立即迎了上來,恭敬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龍嘯天四處張望著,“哎,朕的乖皇孫呢?這麼些年沒見,朕當真是想他想得緊。朕早就赦他無罪了,他怎麼還不來呢?難不成他的心中還是怨朕?其實,當年朕隻是一時氣惱,況且那麼多人在,朕必須公允。”
內監逢迎道:“皇上你千萬別想多,皇長孫殿下一直那麼會討您歡心,隻怕此刻去給皇上您準備什麼大禮了。”
話音剛落,一串清越的聲音驟然響起,回蕩穿梭在秀麗的山林間。
“皇爺爺,瞧我給您帶來了什麼?”
聞聲望去,一襲紫色身影翩然現身。黑色披風隨意搭在肩上,隻以金扣斜斜係在肩側,他的手中握著一柄赤金弓箭,另一隻手則是托著大紅色的錦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