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榴俯在案前專心的畫畫
莫一雁端了杯水過來:喝點鹽水,你那嘴巴裏痛是潰瘍了,又沒睡好吧。
石榴恍若未聞,卻也不象之前那般對莫一雁避諱
也不知道是是不是畫到興起還是怎麼,小臉都緊崩著,筆筆下去,如行雲流水般流暢,就如腦子裏存著畫,隻管傾泄出來一般,雖然筆畫依然幼稚,但卻沒有絲毫凝滯,半點不象這個年齡孩子畫畫時笨拙的一筆一畫。
莫一雁繼續走近,被打擾的石榴不耐煩的一揮手,水打翻在她手臂上。
石榴瞬間悟著手臂,小臉扭曲著
莫一雁嚇了一跳,就要雲掀開她的長袖:“燙到了嗎?對不起對不起,老師看看
石榴掙紮著不肯
莫一雁突然想到,自已雖是熱水化的鹽巴,但攪拌過後,也是透成溫涼再端來的,怎麼倒在手上會有這麼大反應?
征征看著石榴,突然不顧她的反對,強行用力把她手掰開,迅速將袖子擼起
但隻一眼,便瞬間驚呆的木在了那裏
那細小的手臂上,累累的新舊傷痕,密密麻麻。
石榴迅速地將袖子擼下,瞪著莫一雁。
莫一雁不可思議地看著她,許久才道:“這就是你穿長袖的原因?”
石榴沉默
莫一雁心疼地托起那纖細的小手臂,上麵有著大小不一的如同針眼一般的傷口,也有著牙齒的咬印,也不泛細長利器劃過的長痕,有的已結殼,有的還是殷紅,還有幾處如同新傷
莫一雁看的心驚膽戰,想摸,又怕撫疼了她,手放在半空,顫抖著問道:“是誰?”
石榴似乎感覺到了莫一雁的疼惜,依然沉默,但麵色卻緩和了下來,輕輕抽出自已的手,轉過身去繼續自已的事
莫一雁將畫本扯過,盯著她道:“告訴老師,是誰?”
石榴不語,伸手去奪
兩個人,無聲地拉扯,莫一雁看著那小手,心疼地幾度想放手,但卻咬著牙不放,她一定要知道,這個傷害她的人是誰。她必須讓石榴開口,而不是沉溺在自已的畫裏。
但,突然
畫本線繩斷開,陽光的浮塵裏,輕飄飄地散落
雙方都愣住了
看著落在地上的畫紙,還有幾張落在了剛剛打碎的水杯裏,瞬即模糊
莫一雁尷尬地道:“對不起,我。。。”
突然,眼睛卻定在了手中殘缺的半張畫紙上
畫紙中,一張下巴帶黑點詭異婦人,眼神詭異地在做著什麼
莫一雁拾起,眼睛一亮,突然醒悟過來似的:“是她?!”
石榴拿過畫,自已蹲下去拾撿一地紙畫
莫一雁轉身:“這就去告訴你媽”
石榴衝著莫一雁的背影:“不是她!”
莫一雁回頭:“那是誰?!”
石榴不語,低頭拾撿著
看石榴沒有要回答的意思,莫一雁咬牙轉身“是不是她我都要告訴太太,這太可怕了”
石榴大聲喊住:“能幫我撿一下這些畫嗎?”
莫一雁停住腳步,回頭
石榴異樣清明堅決的眼睛看著她,那眼神裏有威脅,有乞求,但更多的是,一種難以言說的堅持。
莫一雁隻覺的自已剛剛所有幾乎要迸出心憤怒和驚恐都似乎在無聲的眼神下逐漸慢了下來
這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終究還是緩緩轉過身來。
莫一雁慢慢蹲下,剛要張口
石榴的手指輕輕地貼著嘴唇:“噓!”
眼睛直愣愣地盯著莫一雁:“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相信任何人,好嗎?”
莫一雁想問為什麼,可是麵對著那雙眼睛,她竟然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她第一次發現,這雙眼睛有著一種如同深淵一般的黑,你以為那裏墜落著失去了靈魂的木訥軀殼,其實深埋著一種叫深邃的光澤,隻要她願意,你就能看見她打開那扇門,讓你窺見那晦暗裏的璀璨。
莫一雁沒有再問,但她知道她自已一不會放棄查找真相,
莫一雁一張張疊著畫,連看邊道:“你這畫的。。。好象都是南廂房和後花園。。。”
頓了一頓又疑惑地道:“好象也不是。。。後花園門口這裏沒有這口井,是棵樹呀,嗯,秋千後麵的藤蔓也比我們這少很多。”
石榴接過畫,不語,一張張翻找,重新插著
莫一雁看著她反複的動作,忍不住道:“我都理好了的”
石榴仿佛自言自語:“他們有順序的。”
“順序?”莫一雁疑惑的看著這個她手裏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