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之內，調笑旖旎之意四散，隻一個角落無姑娘作陪，相比起來倒顯得有幾分安靜，詭異的安靜。
容楚淡淡喝了一口酒，斜斜的瞥了一眼容臨，暗暗掂量今天這一場酒局的意味。
他二人不和自英衡五年容臨的母妃靜妃薨開始，現已經英衡十二年了，整整七年過去都不曾一起喝過一口酒。
再看容臨的模樣，調笑戲弄姑娘樣樣不落，難道真的隻是找他喝酒聊天？
見鬼！
“三弟。”容臨從姑娘的溫柔鄉裏抬起頭，朝容楚一笑道：“瞅你今日這不近女色的模樣，別是真的像外界傳言一般，喜歡上了那隻畜生？”
此言一出，酒席間突然安靜下來，就連賣笑的姑娘都感覺到氣氛徒然變化，乖巧地坐在一邊。
紅塵女子謀生於此，總要修習怎麼樣察言觀色。
“……皇兄多慮了。”容楚手中一頓，繼而莞爾一笑：“家貓寵物而已。”
“若隻是寵物，那……”容臨忽而鬆開懷中女子，眼色一沉盯著容楚：“借於皇兄幾日如何？府裏鬧耗子鬧得膩害。”
果然別有所圖，隻是……為著一隻貓專門請他喝酒？
容楚臉色微暗，淺笑道：“家貓嬌慣，怕幫不了皇兄。”
“不妨，明日便派人上門去接。”容臨忙接過話頭，也不給容楚拒絕的機會。
若是為了狸殷，那送他去也無妨。
瞅他平常那機靈勁，也不會出大事，再讓祭八跟著便好。
“那便有勞皇兄照顧了。”容楚淡笑應下，再幾句客套酒盡客散。
出了蘭英閣，容楚站在胭脂河邊上沉默。
晚風拂麵，吹動衣角袍裙。
遠處胭脂香氣氤氳，隱約嬌笑掠波而來，隻是傳到這一抹身影時猛然失了生機，隻剩下幾分喧鬧的繁雜。
“喵~”
狸殷從橋頭跳下來，乖巧的坐在石墩上。
今日容楚出門許久不歸，他就覺得無聊便繞過一眾侍衛出府，逛遊半天忽而上了那條大橋，這會兒看見容楚站立於河邊，也不知是緣分還是巧合。
“狸殷，你知道這條橋的來曆嗎？”容楚淡淡地看著河上水霧隱隱，比起對話，更像是自言自語。
狸殷不答話，至安靜地坐著，不時瞄一眼容楚是否還站著。
空氣於末夏的暑氣中冷凝成冰，狸殷以為容楚不打算繼續說話了，正要開口卻聽見容楚淡淡地開口。
語氣淡漠且疏離。
“前朝洪熙大帝與淳於皇後曾與此打下帝國天下，此後在這橋上的聞名事跡仍舊記載於史記典籍。”
“隻可惜……”他忽而抬眼，把目光落在狸殷身上：“……隻可惜後人不懂軍國天下之事，一心沉迷聲色犬馬，最後還是在這橋上輸了天下江山。”
狸殷默默地想道：成於此，敗也於此，不知道洪熙大帝和淳於皇後見了會有何感想。
但是這樣的話，他可不能直接說出口。前朝不滅，怎麼會有今日的天盛？
說到底，容楚也是天盛帝國的皇室。
……
又是一陣良久的沉默，容楚也沒打算狸殷會有回複，隻靜靜地站著。